仓库的角落,那堆珍贵的“回春泥”原料正经历着蜕变。腐叶、干草根、还有昨夜从钱家粪池“借”来的、粘稠发黑的粪浆,被林倾城按照日志里的比例混合堆砌,形成了一座半人高、散发着复杂气味的“小山”。这堆混合物被小心地堆在仓库最干燥通风的角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干草用以保温发酵。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腐叶的陈年土腥、粪浆的刺鼻氨味,以及某种正在酝酿、如同大地深处苏醒般的、微弱的、带着生机的暖意。这气味霸道地压过了仓库原本的霉味和塌陷口传来的隐隐腐朽,宣告着一种新力量的诞生。
“傻儿,看好门。” 叶梦情仔细检查了一遍覆盖在粪堆上的干草,确认没有缝隙能让珍贵的发酵热量散失。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仓库那半扇破门,最后落在林倾城身上。他正盘膝坐在门边,那把青灰色锄头横放在膝头,憨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沉静的专注,仿佛门外的浓雾才是他全部的敌人。球球蜷缩在他脚边,小耳朵却时不时抖动一下。
“小宝小凤,跟我来。” 叶梦情招呼两个孩子。今天必须解决另一个关键问题——水。日志里明确记载,“回春泥”需用未落地的纯净雨水调和。仓库里储存的雨水早已耗尽,而洼地里的水浑浊腥臭,根本不能用。
母子三人披上仅有的破布,推开沉重的门板。门外,灰雾依旧浓稠,但雨已经停了,空气湿冷刺骨。洼地的水面反射着惨淡的天光,浑浊不堪。叶梦情带着孩子们沿着仓库边缘,在泥泞中仔细寻找着一切可以储水的容器——破瓦罐、半边葫芦瓢,甚至是被丢弃的、凹陷的石臼。每一件都沾满污泥,需要费力清洗。
就在他们忙碌于仓库后方洼地边缘时,仓库前方,浓雾如同帷幕般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如同泥鳅般滑了出来。正是昨夜被林倾城糊了一脸粪泥的巡夜头子王麻子!他脸上那道刀疤因为愤怒而扭曲,身边跟着一个同样獐头鼠目的手下,手里各自提着一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陶罐。
“妈的…就是这儿!那臭娘们和那个傻大个!” 王麻子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死死盯着仓库紧闭的破门,“敢偷钱家的肥,还敢用脏东西糊老子脸…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厉害!” 他晃了晃手中的陶罐,里面浑浊的液体发出“咕咚”声,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类似劣质火油和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这是钱家管事给的“好东西”——专门破坏灵肥发酵的“蚀灵水”!
“头儿,里面…好像有人守着?” 手下看着那扇破门,有些发怵,昨夜那傻大个的力气和那坨糊脸的烂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怕个卵!” 王麻子啐了一口,“就一个傻子!看我的!” 他猫着腰,如同捕食的鬣狗,悄无声息地摸到仓库墙根下,选了一个离那堆覆盖着干草的“小山”最近的墙壁破洞。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勉强钻入。
王麻子将手中的陶罐递给手下,自己深吸一口气,忍着恶臭,手脚并用地就往那破洞里钻去。沾满污泥的身体在粗糙的石壁上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破门内侧。
一直如同石雕般端坐的林倾城,眼皮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膝上那柄青灰色的锄头,刃口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幽光。蹲伏在他脚边的球球,猛地抬起头,湿润的小鼻子急促地翕动着,金棕色的瞳孔瞬间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它死死盯住了王麻子正在钻入的那个墙壁破洞方向,喉咙深处滚动起压抑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呜”低吼,背脊的毛发根根倒竖!
破洞处,王麻子的半个身子已经挤了进来。仓库内那股混合着发酵气息的独特味道扑面而来,他眼中凶光一闪,正准备伸手去接手下递进来的蚀灵水陶罐……
“呜嗷——!!!”
一声前所未有的、尖锐刺耳、带着幼兽暴怒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在仓库内响起!
是球球!它小小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直扑那个破洞!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王麻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和扑来的影子吓得魂飞魄散!他下意识地想缩回身子,但卡在破洞里的姿势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球球已经扑到了洞口!它没有撕咬,而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猛地抬起了一条后腿!
一股淡金色、散发着奇异热力与难以言喻清新气味的液体,如同精准高压水枪般激射而出!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液体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
“噗嗤——!”
这泡酝酿已久、饱含球球愤怒的童子尿,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浇了王麻子满头满脸!
“嗷——!!!”
王麻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那淡金色的尿液带着惊人的热度,瞬间灼痛了他的皮肤!更可怕的是那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清新中带着一种霸道无比的穿透力,瞬间冲垮了他鼻腔里所有其他味道,直冲天灵盖!仿佛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了他的脑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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