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的马车在禁宫门前停下。林逸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特制的亲王世子蟒袍,将袖中那架用上好柘木和初步渗碳处理的精铁打造的、结构还略显粗糙的连弩藏得更稳妥些,这才稳步下车。
宫道两旁,守卫的禁军眼神各异,好奇、探究、甚至隐含敌意的目光纷纷投来。显然,三皇子在朝堂上那一出,已经让她成为了焦点中的焦点。
引路的太监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将她直接引到了商议军国大事的武德殿。
殿内气氛凝重。文武重臣分列两旁,龙椅上的皇帝面色沉肃,太子立于御阶之下,眉头紧锁,而三皇子林承睿则站在另一侧,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臣侄林逸,参见陛下!”林逸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声音清朗,刻意压低了声线,维持着少年的音色。
“逸儿平身。”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边关军情紧急,想必你也知晓。承睿奏报,言你近日于府中钻研军弩,或有助益边关。此事可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逸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不少老臣眼中带着怀疑,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能钻研出什么有用的军弩?怕不是小孩子胡闹的把戏。
林逸直起身,迎向皇帝的目光,不卑不亢:“回陛下,臣侄近日养病无聊,确实摆弄了一些机巧之物,对弩箭结构略有‘胡思乱想’,并让府中工匠试制了一二样品。但此物尚不完善,恐难当大任。”
她先给自己留了退路。
三皇子却不肯放过,接口道:“逸弟过谦了。谁不知逸弟‘奇思妙想’频出,工部近日诸多突破皆源于此。如今国难当头,逸弟既有良策,何不献出,以解边关燃眉之急?”
这话看似捧杀,实则将她架得更高。
太子忍不住开口:“三弟,军国大事,岂能儿戏?逸弟年幼,所制之物或可用于把玩,但用于军阵,还需谨慎。”
林逸内心冷笑:【太子哥这话倒是实在,可惜三皇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罢,本来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她抬起头,看向皇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笃定:“陛下,臣侄所制之物,确实粗陋,不敢妄言能扭转战局。但其发射速度与便捷性,或可较现有军弩略有提升。若陛下与诸位大人不弃,臣侄愿当场演示,以供参详。”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用事实说话!】
皇帝目光微动,点了点头:“准。”
立刻有侍卫在殿外空地上设立了箭靶。
林逸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了那架连弩。弩身不大,比常规的单兵弩要小巧一些,但结构明显复杂,多了一个方形的箭匣。
看到这奇形怪状的东西,不少大臣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甚至有人低声嗤笑。
林逸充耳不闻,熟练地扳动弩身侧面的一个杠杆,将弩弦拉开,扣入机括。然后她端起弩,瞄准五十步外的箭靶。
“此弩可连发十矢。”她简单说了一句,然后扣动了扳机!
“咻!咻!咻!咻!咻!”
一连五声急促的破空声几乎连成一线!五支短小的弩箭如同毒蛇出洞,迅捷无比地接连射出,狠狠地钉在了箭靶之上!虽然因为材料和工艺限制,准头略有偏差,但五支箭都稳稳地扎在了靶心附近区域!
整个武德殿内外,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几乎是在呼吸之间就射出五箭的连弩,以及箭靶上那密集的箭簇!
这、这发射速度?!几乎是现有军弩的五六倍!不,甚至更快!而且操作如此便捷!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林逸再次扳动杠杆,上弦,又是五箭连珠射出!
“噗噗噗噗噗!”箭靶上再添五支箭矢!
十箭射完,林逸放下连弩,气息平稳。
整个演示过程,不过十几息的时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无论是之前怀疑的、不屑的、还是看热闹的文武大臣,此刻全都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子林承稷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死死盯着那架连弩!他是懂军事的,太清楚这种恐怖的连续火力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守城和近距离遭遇战中,简直是收割生命的利器!
三皇子林承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他猜到林逸可能有点东西,但没想到是这种颠覆性的东西!
龙椅上,皇帝林擎苍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手指微微颤抖!他快步走下御阶,来到林逸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中的连弩,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此物……此物可能量产?!”
林逸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这把赌赢了。她恭敬回答:“回陛下,此弩结构尚需优化,部分关键部件对材料要求较高,以目前工部的工艺,大规模量产尚有难度,但小批量紧急制造一批,供应边关精锐或守城部队,应无问题。臣侄可将图纸和制作要点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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