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沟里的水刚稳了三天,贫民窟的菜畦里就冒出了新绿。阿山蹲在畦边,用小锄头给胡麻菜苗松士,指尖沾着湿泥,却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这是他按陆承宇教的法子种的,撒种时掺了灵泉水,才五天就冒出了圆滚滚的芽。阿云蹲在旁边,把捡来的光滑石子摆在畦埂上,摆成圈,说要给菜苗围个家。
阿山,阿云!王婶拎着个竹篮从坡下走上来,篮子里装着刚蒸的玉米饼,热气透过粗布巾往上冒,歇会儿吃饼!里正叔说,等下要去山里拉木料,让你哥俩跟陆将军他们去茶园边拾些枯枝,晚上烧火用。
阿山直起腰,手背蹭了蹭额头的汗,刚要应声,却听见远处传来几声马蹄响。不是镇上商队的马蹄声——商队的马养得肥,蹄声沉,这声音却又急又乱,像惊了魂。他往云雾山方向望,只见山口处扬起片黄尘,尘雾里隐约有黑影在动,不是一两匹,是十几匹,正往淮安城这边冲。
那是啥?阿云拽了拽阿山的衣角,小手攥得紧,眼睛瞪得溜圆。她以前在北狄见过马贼,娘总把她藏在草垛里,说听见马蹄响就别出声。
阿山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拉着阿云往菜畦后面躲,压低声音说:别说话。他扒着土埂往外看,黄尘越来越近,能看清马上的人了——都穿着短打,腰间挎着刀,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凶相,不是镇上的人。有个人手里还拎着个包袱,包袱角掉出块花布,看着像张屠户家女儿绣的帕子。
流寇!阿山心头发凉。去年冬天听里正说过,南边遭了灾,有些人流离失所,就成了流寇,抢粮抢钱,比狼还凶。他拽着阿云往坡下跑,快去找陆哥哥!
两人刚跑过渠沟,就见陆承宇带着几个护院从茶园出来,手里扛着刚锯的茶树枝——李木匠说这树枝晒干了能当柴烧,还能熏蚊子。陆承宇看见他俩慌慌张张的样子,眉头一皱:怎么了?
马...马上有人!阿山喘着气,指着山口方向,好多人,带刀!
陆承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黄尘已经漫到了渠沟上游,马蹄声哒哒哒砸在地上,连渠里的水都震得晃了晃。他脸色一沉,把树枝往地上一扔,对护院林忠说:快去叫里正,让贫民窟的人都躲进地窖!把粮食和灵泉水藏好!又转头对阿山兄妹:你们快去药棚找灵儿和林姑娘,别出来!
陆哥哥,那你呢?阿云拽着他的衣角,声音发颤。
我去看看。陆承宇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有些凉,别怕,有我在。他转身对另外两个护院说:拿家伙,跟我去村口挡一挡。
村口的老槐树旁,里正正带着几个后生往车上装木料,听见马蹄声抬头一看,脸瞬间白了。是流寇!他手一抖,手里的麻绳掉在地上,快!把木料卸了,让婆娘孩子往地窖钻!
后生们也慌了,七手八脚地往下卸木料,有人往家跑,有人喊着拿锄头,乱成一团。张屠户瘸着腿从肉铺跑出来,手里拎着把剔骨刀,刀上还沾着猪油:狗娘养的!敢来淮安城撒野!他刚喊完,就见流寇已经到了村口,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勒住马,眼睛像鹰隼似的扫过村里,看见堆在地上的木料,又看见张屠户手里的刀,咧嘴一笑:这地方还有油水!兄弟们,抢!
流寇们纷纷下马,手里的刀亮晃晃的,往村里冲。陆承宇带着护院迎上去,手里握着腰间的长刀——这刀是他爹留的,跟着他打过硬仗。站住!他声音沉得像石头,淮安城不欢迎你们,滚!
为首的流寇上下打量他,见他穿着布衫,不像官兵,却透着股硬气,嗤笑一声: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爷爷的事?他挥了挥手,给我打!把他绑了,搜他家!
两个流寇举着刀冲过来,刀风刮得人脸疼。陆承宇侧身躲开,长刀出鞘,的一声,寒光闪过,正好劈在其中一个流寇的刀背上。那流寇只觉手腕一麻,刀差点脱手,吓了一跳——他没料到这看似文弱的汉子竟是个练家子。
护院们也冲了上去,手里的锄头扁担往流寇身上招呼。里正喊着后生们跟上,抄起根木杆就往流寇腿上打。张屠户虽瘸着腿,却灵活得很,剔骨刀专往流寇手腕划,已经划了两个,疼得流寇嗷嗷叫。
可流寇人多,又带着刀,没多久就占了上风。一个流寇绕到陆承宇身后,举刀就砍,陆承宇听见风声,回身格挡,却没注意另一个流寇从侧面冲来,一刀劈向他的胳膊。小心!林忠喊着扑过来,用身体挡了一下,刀划在林忠的背上,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布衫。
林忠!陆承宇眼一红,长刀一横,逼退两个流寇,扶住林忠,你怎么样?
没事...将军...林忠咬着牙,冷汗往下掉,别管我,护着村里人...
为首的流寇见陆承宇分神,狞笑着冲过来,刀直刺他胸口。陆承宇侧身躲闪,胳膊还是被划了道口子,血珠滴在地上,跟林忠的血混在一起。他刚要反击,却听见村里传来哭喊声——有几个流寇没冲过来,绕到了贫民窟,正踹各家的门,有个女人抱着孩子跑出来,被流寇一把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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