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林晚秋松开手,往旁边挪了挪,耳根红得像血珠草,“再走快点,不然天黑都到不了崖顶。”她的声音有点抖,像被风吹得发颤的药叶。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谁都没再说话,只有脚步声和风吹茶丛的响,像首没词的歌。快到崖顶时,林晚秋突然被块石头绊倒,栓柱回身去扶,两人都往旁边倒,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他的手抓着她的胳膊,像两株被风吹倒的茶苗,缠在了一起。
“对不住,”栓柱慌忙松开手,掌心还留着她胳膊的温,像块暖玉,“俺没看路。”
林晚秋往旁边站了站,拍着身上的泥:“没事,”她往崖顶指,那里的盐晶在阳光下闪,像铺了层碎玻璃,“你看,盐晶就在那儿,像奶奶说的,能当镜子照。”
崖顶的盐晶果然亮得像镜子,能照出人的影子,还带着点潮汽,凉丝丝的。栓柱往盐晶上看,自己的影子旁边站着林晚秋,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像幅画。“奶奶说得真对,”他往林晚秋看,她的影子在盐晶上笑,眼睛弯得像月牙,“这盐晶比矿洞里的亮多了。”
林晚秋往盐晶上哈了口气,用手指画着什么,画了个小药圃,里面有株薄荷和株血珠草,挨得紧紧的。“你看,”她往画里指,“像不像咱们?”
栓柱的脸又红了,像被太阳晒过的红薯:“像……像极了,”他往画里的药圃添了颗小太阳,“这样草就长得更快了,像灵泉边的,一沾着暖就疯长。”
林晚秋往他手里塞了块盐晶,亮晶晶的:“给你,”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这次没躲,“像奶奶说的,沾点喜气,以后采药别总摔跤,像个没长大的娃。”
栓柱把盐晶往兜里揣,碰到奶奶给的红糖,甜香混着盐晶的凉,像云狄的日子。他往崖下看,药圃的影子在风里晃,像片绿色的海,他突然觉得,奶奶的调侃像灵泉的水,看着凉,其实是在滋润着什么,像春雨浇着茶苗,悄悄然的,却让一切都在使劲长。
往回走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缠在一起的藤。林晚秋手里拿着栓柱采的血珠草,红得像团火,栓柱背着药篓,里面装着亮闪闪的盐晶,像装了片星空。
快到云狄时,远远就看见奶奶坐在学堂的屋檐下,手里纳着布鞋,眼睛却往路口瞅,像颗盼着归巢的鸟。“回来了?”她往药篓里看,盐晶的亮晃得她眯起眼,“看来这趟没白去,后生仔,没欺负我家丫头吧?”
“奶奶!”林晚秋往屋里走,声音里带着笑,“您再瞎说,我就不给您煎艾草茶了!”
“哟,这就护上了?”奶奶对着她的背影喊,然后往栓柱身边凑,“后生仔,奶奶跟你说,晚秋这丫头外冷内热,像颗裹着冰的红糖,你得慢慢焐,像煮艾草茶,急不得。”她往他手里塞了个红布包,“这个你拿着,是她外婆当年的药铃,说挂在药篓上,能保平安,也能……招姻缘。”
栓柱把红布包往药篓上挂,铜铃“叮铃”响,像串开心的笑。他往屋里看,林晚秋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得她的侧脸发红,像幅暖烘烘的画。他知道,奶奶的调侃像灵泉的水,看着凉,其实是暖的,像药圃里的草,看着乱,其实是在悄悄扎根,慢慢生长,长成最踏实的模样。
心诚总能打动万物,就像灵泉的水,日日夜夜往土里渗,再硬的石头也能泡软了。”奶奶往火里添了把茶枝,火苗窜得老高,映得她的白发泛着金,“你俩别总蹲在那儿分盐晶,过来给孩子们讲讲鹰嘴崖顶的事,让他们也知道,云狄的山不光有草药,还有能当镜子的盐晶,像老天爷撒的碎银。”
栓柱往林晚秋身边凑了凑,她正用盐晶片给孩子们做小镜子,阳光透过晶片照在脸上,亮得像落了星。“俺们在崖顶看见块大盐晶,”他的声音有点涩,像被盐卤浸过的茶枝,“能照见云狄的全貌,‘共田’的茶苗像片绿毯子,灵泉像条银带子,连晒盐场的石板都看得清清楚楚,像……像老秀才画的图。”
“还有呢,”林晚秋接过话头,指尖在盐晶片上轻轻划着,“栓柱哥在盐晶上画了个药圃,里面有薄荷和血珠草,说像咱们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埋在火里,像怕被风听见。
孩子们“哄”地笑起来,盐穗举着个盐晶镜往两人脸上照:“栓柱哥的脸红得像血珠草!晚秋姐的耳根像被炭火烤过!”桥生往他们中间塞了束蒲公英,“你们快像蒲公英的绒毛,粘在一块儿!”
奶奶笑得直拍腿,手里的布鞋差点掉火里:“看看,连娃们都看出来了,你俩还藏啥?”她往栓柱手里塞了个烤红薯,“给晚秋,她最爱吃烤得流油的,当年她娘也这样,跟她爹抢红薯吃,抢着抢着就好上了。”
栓柱把红薯往林晚秋手里递,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像触到块温温的玉,两人都没躲,只是低头笑,像两株被风吹弯的茶苗。红薯的甜香混着火光的暖,像把糖撒在了心里,甜得发腻,却让人舍不得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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