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撕开北边的云层时,云狄的泥路上还凝着薄冰,踩上去“咯吱”响,像嚼着冻硬的盐粒。陆承宇站在山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那块刻着狼头的铁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心口钻,像吞了块冰。阿三说的“狼骑”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比去年黑风寨的威胁还沉——上百号人马,骑着马,拿着刀,是云狄从未遇过的硬仗。
“陆哥,老秀才让你去账房,”盐穗挎着竹篮走过,篮子里的草药沾着露水,绿得像块翡翠,“他说翻到本旧册子,上面写着‘狼骑’的事,像挖到了陈年的红薯窖,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陆承宇把铁牌揣进怀里,往账房走。老秀才正趴在桌前,眼镜滑到鼻尖上,手里拿着本泛黄的册子,纸页脆得像晒干的薄荷,稍微一碰就掉渣。册子上的字是毛笔写的,墨迹发暗,像浸了水的墨块。
“你看这个,”老秀才往册子上指,声音发颤,“‘狼骑者,草原悍匪也,善骑射,来去如风,所过之处,粮尽房焚,官军莫能挡’,”他往陆承宇身边凑,镜片上沾着水汽,“这册子是前朝的,算下来有几十年了,没想到这伙匪帮还在,像地里的杂草,除不尽。”
陆承宇往册子上看,字里行间满是“凶悍”“残暴”,像把刀子扎在心上:“有啥对付他们的法子没?”他的声音沉了些,像压了块石头,“咱云狄就这么点人,刀疤他们还带着伤,像断了弦的弓,拉不开。”
老秀才往账册上的地图指,墨迹画的山路弯弯曲曲像条蛇:“北边有个隘口,叫‘鹰嘴崖’,”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划,“路窄得只能过一匹马,像咱晒盐场的窄渠,水只能顺着道流,要是在那儿设伏,像设陷坑抓野猪,准能拦住他们。”他往陆承宇手里塞了张纸,是画好的地形图,“但得有人去守,像守着渠口的闸门,不能让水漫出来。”
陆承宇接过地形图,纸上的“鹰嘴崖”画得清清楚楚,像只张开嘴的鹰:“谁去守?”他往窗外看,弟兄们正往山口搬石头,加固篱笆,“刀疤的胳膊伤着了,栓柱得守晒盐场,像家里的顶梁柱,挪不开。”
“我去!”林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手里拿着把木剑,是用枣木做的,磨得发亮,“我跟商队去过北边,知道鹰嘴崖的路,像走咱‘共田’的田埂,熟得很!”他往陆承宇身边凑,眼里满是坚定,“我能守得住,像守着药圃的草药,不让野猪糟蹋。”
陆承宇往林墨身上看,少年人比去年高了些,肩膀也宽了,但脸上还带着稚气,像没长熟的红薯:“不行,”他摇了摇头,“鹰嘴崖太危险,像矿洞的险路,随时会塌,你还小,不能去。”
林墨往地上一跺脚,木剑“哐当”掉在地上:“我不小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被风吹斜的雨丝,“上次打黑风寨我也扔了烟雾弹,这次也能去!像陆哥说的,云狄是咱的家,得自己守!”
林晚秋正好路过,听见声音走进来,往林墨手里塞了块热红薯:“别闹,”她的声音软了些,像夜里的月光,“你去了,爹娘咋办?像药圃的种子,得有人护着,不能让风吹走。”她往陆承宇身边看,“鹰嘴崖我去守,我跟商队去过几次,路熟,像走咱云狄的山路,闭着眼都能走。”
陆承宇猛地站起身,椅子“哐当”倒在地上:“不行!”他的声音像淬了钢,“鹰嘴崖太危险,像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你不能去!”
林晚秋往他手里塞了个布包,是连夜缝的护膝,里面裹着棉花:“我能行,”她的眼里满是坚定,像颗刚发芽的稻苗,“我带着妇女们去,像上次扔烟雾弹那样,用石头砸,用箭射,准能拦住他们。”她往药圃的方向看,“盐穗娘会配草药,要是有人受伤了,也能及时治,像家里的药箱,离不了。”
老秀才往两人身边看,叹了口气:“其实还有个法子,”他往南边的方向指,“南边的镇上有驻军,要是能去搬救兵,像借邻居的锄头挖红薯,能省不少事。但得有人去送信,像跑接力赛,得跑得快,还得避开狼骑的眼线。”
陆承宇往南边的方向看,山影在晨光里泛着青,像浸了水的墨块:“谁去送信?”他的声音发颤,“南边的路远,得走三天三夜,像走在没有灯的矿洞,随时会遇到危险。”
“我去!”刀疤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裹着棉袄,胳膊上的伤口还缠着布,血渗出来,像朵红花开在白布上,“我腿快,像山里的兔子,跑起来没人能追上,”他往陆承宇身边凑,脸上的疤在晨光里泛着红,“我还认识镇上的驻军统领,去年帮他运过盐,像老熟人,好说话。”
陆承宇往刀疤脸的胳膊看,血还在渗,像没堵住的渠口:“你的伤……”他的声音软了些,“像没长好的红薯藤,一扯就断。”
刀疤脸往胳膊上拍了拍,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像朵花:“这点伤算啥?像被蚊子叮了口,”他往怀里掏了个东西,是块盐晶,磨得发亮,“我带着这个,路上饿了就舔两口,像带了块干粮,饿不着。”他往陆承宇手里塞了个布包,“要是我没回来,”他的声音低了些,“你就把我埋在晒盐场,看着弟兄们晒盐,看着稻子成熟,像守着家里的田,不离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