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蹲在问心堂外的石阶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酒葫芦的边缘。那道幽蓝符文在他脑中来回闪现,像根细针扎在记忆深处,越想越不对劲。他没急着签到,也没跑去灵膳堂抢头锅面——这年头,能让他放弃吃饭的事儿不多,但眼前这事,算一件。
李厨娘提着篮子从侧门出来,油纸包里还冒着热气。她瞥了眼江小道,冷哼一声:“又在这装深沉?你小子昨儿个闹那么大动静,今儿倒不急着领赏了?”
“赏不赏的不打紧。”江小道咧嘴一笑,“就是想问问您,三年前厨房丢的那批聚灵粉,是不是赵无极亲自来领的?”
李厨娘脚步一顿,眉头拧成疙瘩:“你怎么知道这事?那天他穿得跟出殡似的白净,说要给杂役加餐,特地点名要三斤上等聚灵粉拌饭。我寻思着大师兄体恤下人,还挺感动——结果呢?第二天就有两人失踪,连尸首都找不着,只留下满地血脚印。”
江小道眯起眼,心里咯噔一下。聚灵粉本是提升灵气吸收的小玩意儿,可若掺入迷魂类药引,就成了诱捕修士的绝佳饵料。契约书上写的“献三人魂魄”,时间、手法、材料,全对上了。
“他还说了啥没有?”江小道追问。
“说啥?”李厨娘冷笑,“临走前还念叨‘清者自清’,呸!清个鬼!那会儿我就觉得他眼神发飘,像是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话音刚落,问心堂大门轰然打开,周元通带着几名执法弟子走出。他手里攥着一卷泛黄案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三年前七月初七,外门三名弟子一夜蒸发,体内精血尽失。”他声音低缓,却字字如锤,“验尸记录显示,经脉被某种阴毒功法逆抽三遍,连骨髓都干了。当时归为禁地走火事故……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炼人祭法。”
旁边一名长老皱眉:“可仅凭一张来历不明的帛书,如何断定真伪?万一真是伪造嫁祸呢?”
“不是伪造。”岑晚狐不知何时溜到了屋檐下,手里晃着一块留影石,笑嘻嘻地说,“我昨儿路过议事阁,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东西就从袖子里滑出来了。”
守卫捡起来一看,影像清晰无比:赵无极的心腹在藏经阁后山交接半张残破契约,对方蒙面,但手腕枯瘦发黑,分明就是风清扬的手下。
“巧啊。”岑晚狐眨眨眼,“这石头还是江小道前两天送我的,说是能录十次影,让我别乱用。哎呀,这不算乱用吧?”
周元通盯着影像看了许久,终于挥手:“封锁赵无极居所,调取他近三年出入记录。另外,彻查所有曾与他单独接触过的外门弟子去向。”
消息传开没多久,问心堂地牢方向传来一声怒吼。隔着厚重石墙都能听见赵无极咆哮:“你们懂什么!我只是棋子!真正要你们命的人还没露脸!”
没人回应。
江小道靠在廊柱上,耳朵竖着听了会儿,摇头嘀咕:“喊这么大声,也不怕把牢顶震塌了压死自己。”
岑晚狐蹦到他身边,伸手就要摸他腰间酒葫芦:“喂,你说那蓝光到底啥意思?不会是你系统偷偷谈恋爱,在人家雕像上刻情书吧?”
“滚。”江小道拍开她的手,“我要是真谈恋爱,也得挑个长得顺眼的。”
“哼,小气鬼。”她撇嘴,“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嘛一直盯着那底座看?该不会真有什么宝贝埋着吧?”
江小道没答,只是缓缓闭上眼,破妄瞳悄然运转。那一瞬的画面再次浮现——裂缝深处,幽蓝符文微微跳动,形状竟与他每日签到界面右下角那个从未说明的小图标一模一样。
他心头一震。
这不是巧合。
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很久以前,就在这个地方留下过印记。而他的系统……似乎与此有关。
但他没说破,只笑了笑:“宝贝是没有,但说不定哪天能挖出你偷吃的账本。”
岑晚狐翻了个白眼,转身一溜烟跑了,嘴里还嚷着:“我去供奉殿拿点心,你要不要?”
“要。”江小道冲她背影喊,“记得挑甜的,苦的留给你师兄。”
片刻后,李厨娘悄悄塞给他一张热腾腾的灵饼,外焦里软,香气扑鼻。“拿着,别饿坏了。”她说完就想走,又被江小道拉住袖角。
“李婶,”他低声问,“那批聚灵粉,是从哪个库房出的?”
“乙字三号。”她回头瞪他一眼,“怎么,你还想去查账?小心又被扣工钱。”
江小道笑了,点头:“放心,这次我不偷,我光明正大地借。”
李厨娘摇摇头走了,背影里透着几分无奈。
江小道咬了口饼,边嚼边往乙字号库房方向晃。路上碰到几个外门弟子,纷纷朝他拱手:“江师兄威武!”“以后谁欺负我们,您可得多管管!”
他一一笑着应付过去,心里却清楚得很——这场风波远没结束。赵无极只是台面上的卒子,真正躲在暗处的,是那个敢让弟子签下魔契的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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