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送份礼物给斯塔瑞克。康罗伊从男人口袋里摸出银制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圣殿的蛇形纹,把这位先生送到《每日电讯》门口,附上我的名片。他把怀表抛给史密斯,金属碰撞声在狭窄通道里格外清晰,就说......感谢他派保镖。
灰风衣男人的脸瞬间煞白。
康罗伊转身时,瞥见通道尽头的玻璃窗,詹尼正蹲在儿童区,指着机械鸟对威斯克说话。
孩子的笑声穿透玻璃,像一串银铃,撞碎了他掌心里的寒意。
下午安妮的茶会,詹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康罗伊回头,看见她抱着威斯克站在柱廊下,孩子手里攥着半块杏仁糖,她说要烤你最爱的司康饼。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地面投下金色的网。
康罗伊突然想起安妮下午说的——老保姆总说,茶会的甜,能压过所有风雨的苦。
他摸了摸胸袋里的碎石,那是威斯克今早塞进去的,说是给爸爸的保护石。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康罗伊牵起妻子和儿子的手。
蒸汽在伦敦的天空里飘成云,像极了威斯克掌心那枚月光石的颜色。
而在博物馆外的马车里,穿灰风衣的男人摸着被康罗伊捏青的手腕,从内袋掏出封密信。
信纸上的火漆印是圣殿的蛇,字迹却出自斯塔瑞克的私人秘书:必要时,可动布鸟。男人望着博物馆穹顶,喉结动了动——他不知道,此刻在伯克郡的备用住所里,十二只系蓝丝带的布鸟,正被安妮放进烤炉的暖阁。
炉温刚刚好,就像她烤了四十年的苹果派。
罗宾逊庄园的玫瑰园里,下午茶的银铃刚响过三声。
安妮·罗宾逊的围裙口袋里还沾着司康饼的面粉,詹尼正将最后一碟树莓果酱推到蕾丝桌布中央——那是她今早亲手熬的,火候恰好,果胶在瓷碟边缘凝出琥珀色的边。
五位夫人的裙撑在藤编椅上沙沙作响,其中最年长的霍克夫人先开了口:康罗伊太太,您丈夫的火车头昨天又碾过了萨里郡的麦田?
詹尼的指尖在骨瓷杯柄上顿了顿。
她记得霍克勋爵是保守党里最反对铁路扩张的老派贵族,此刻霍克夫人的蓝眼睛里藏着试探。
安妮却先笑了,往对方碟子里添了块司康,玫瑰花瓣在果酱里浮起半片:霍克夫人可听说过,萨里郡的农夫今早排着队去康罗伊银行?
火车碾过的不是麦田,是把伦敦的面粉厂和普利茅斯的渔场连起来了。她从藤篮里取出烫金封面的册子,封皮压着猎鹰商会北美铁路债券的凸纹,您丈夫总说新大陆是冒险,可乔治早把英镑变成了铁轨——每根铁轨下都埋着分红契约。
五位夫人的手指同时抚上那本册子。
詹尼注意到,最年轻的巴克莱夫人睫毛轻颤——她的丈夫是海军部的小官,正为殖民地津贴发愁。
霍克夫人的指甲掐进缎面手套:可议会要冻结康罗伊账户的传言......
冻结的是账面数字。安妮的银匙敲了敲茶托,清脆声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乔治三年前就把资金转成了木材、种子和蒸汽机。
您看这页——她翻开册子,内页是詹尼手绘的北美地图,红笔圈着五大湖区,那里要建纺织厂、学校、医院。
等铁路通了,您丈夫的船运公司能多运三倍货物,而您的珠宝盒里会多一串用分红买的珍珠。
巴克莱夫人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的新伯克郡字样。
詹尼看见她耳尖泛红——那是她上周在邦德街珠宝店时,盯着一串南洋珠叹气的模样。
霍克夫人突然捏紧了册子,缎面裙撑在藤椅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您这是要我们押注一个还没影子的城市?
不,是押注乔治·康罗伊。安妮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在说什么秘密,您难道没发现?
他修的铁路绕过了所有贵族的封地,却穿过了六个新兴工业镇。
那些镇的议员席位,现在可都攥在支持铁路的人手里。她望着詹尼,对方立刻递来一叠剪报,头版是《泰晤士报》的标题:《康罗伊铁路:连接的不只是土地,是选票》。
茶会结束时,巴克莱夫人把那本册子塞进了手笼最深处。
霍克夫人离开前摸了摸安妮的手背:下次烤司康,记得送两盒到霍克庄园。詹尼站在廊下目送马车远去,安妮的手搭在她肩上:你设计的地图,把新伯克郡的学校标在教堂旁边——这招妙。詹尼低头看自己的指甲,那里还留着绘图铅笔的铅痕:她们的孩子要去新大陆读书,总比丈夫的选票更让她们上心。
码头的汽笛撕破暮色时,康罗伊正蹲在木箱上修怀表。
詹姆斯·哈里斯的黑斗篷像团影子,从货堆后浮出来:斯塔瑞克的人收买了三个家仆。他的声音像碎冰,他们会在您去南安普顿的行李里撒追踪粉。
康罗伊的镊子顿在半空。
他想起今早威斯克往他口袋里塞的碎石——孩子说是保护石,此刻正硌着他的大腿。汤姆上周就换了所有行李箱的内衬。他继续拧螺丝,用的是曼彻斯特新出的防渗透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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