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樱桃谷庄园的马车铃已在碎石路上叮当作响。
乔治站在餐厅落地窗前,看三辆漆着银行徽章的马车鱼贯驶入庭院,蒸汽在马鼻前凝成白雾。
詹尼将最后一叠差分机纸带理齐,指尖在“流动性共享机制”几个字上压出浅痕:“梅隆先生的马车比约定早了十分钟。”
“他急着确认自己的钱不会沉进大西洋。”乔治整理袖扣,银链在晨光照耀下泛着冷光。
转身时,管家已推开橡木门,托马斯·梅隆的身影先撞进餐厅——这位匹兹堡银行家裹着厚呢大衣,领口还沾着霜,右手插在衣袋里,指节因攥紧什么而发白。
“康罗伊先生。”梅隆的问候像铁块砸在石板上。
他脱了大衣扔给侍从,露出里面笔挺的黑西装,坐下时带翻了银糖罐,砂糖在资产负债表上撒成细雪。
查尔斯·霍华德从侧门闪进来,发梢滴着晨露,冲乔治飞快眨了下左眼——那是“巴尔的摩行长已被说动”的暗号。
“先看这个。”乔治推过铜匣,里面躺着铁路运力图谱与违约率模拟表。
梅隆的粗手指划过“战时储备金池扩大三倍”的红色批注,喉结动了动:“1849年恐慌时,我的储户排到了匹兹堡大桥上。”他突然掀开自己衣袋里的东西——是张泛黄的银行倒闭公告,边缘烧得焦黑,“这是我父亲的银行,就毁在流动性枯竭上。”
“所以我们需要铁轨。”乔治敲了敲铁路图上的费城节点,“不是合并,是结盟。
您的储备金还是您的,但当辛辛那提的储户挤兑时,巴尔的摩的金库能通过加密票券系统两小时内调运资金。“他示意詹尼启动差分机,齿轮转动声里,纸带吐出”1852年俄亥俄河洪灾期间,单一银行违约率17%;联网后4%“的曲线。
梅隆的手指在“4%”上按出凹痕。
辛辛那提的爱德华行长突然插话:“密钥谁管?”詹尼递过黄铜钥匙,每把都刻着银行缩写:“各行自持,中枢只调度,不触碰本金。”布法罗的路易斯摸了摸胡须:“像铁轨连接车厢?”
“正是。”乔治的目光扫过众人,“各自独立,却能共御风暴。”
梅隆突然抓起违约率表,对着光线照了照水印。
确认无误后,他将倒闭公告拍在桌上:“我加入。
但要是调度出问题——“他盯着乔治的眼睛,”我会带着匹兹堡的储户堵你家门口。“
巴尔的摩的亨利最先笑出声,往梅隆的咖啡里加了三大勺糖:“您该担心康罗伊先生嫌您的储户太少。”
这时,庭院外传来马蹄急响。
詹尼侧耳听了听,对乔治耳语:“联邦检察官的马车,带了两个书记员。”
乔治的指节在桌下轻叩两下——比预计早了半小时。
他起身时,梅隆扯了扯他的袖扣:“下午三点前回来,我要和詹尼女士核对密钥系统。”
书房里,乔治·斯坦利正对着墙上的美国铁路图皱眉。
这位林肯特使穿着磨旧的黑西装,领带系得像绞刑绳,看见乔治进来,直接从公文包抽出传票:“康罗伊先生,需要您过去十八个月的跨州资金记录,尤其是小麦专列延迟期间的流向。”
“早备好了。”乔治打开保险柜,整箱账册在檀木格架上泛着蜜色。
詹尼推来差分机,铜制齿轮开始转动:“每笔交易都有时间戳、操作员编号和双重签名,包括南街孤儿院上个月的面粉款。”
斯坦利的手指在账册间翻飞,突然顿在某一页。
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1854年11月17日,纽约到费城的2377英镑,备注‘安妮的壁炉’?”
乔治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笑了:“安妮是华尔街的老寡妇,她的壁炉里总烧着过期债券。
我们收了她的地契,帮她换了个铸铁壁炉——账册里有工匠的收据。“
斯坦利翻开最后一本账册,突然抬头:“这不像洗钱,倒像会计学校教科书。”
“我从不隐藏账目。”乔治的拇指摩挲着书桌上的“新大陆国民银行”烫金铭牌,“只隐藏战略意图。”
斯坦利合上账册时,怀表链突然缠住了账册封皮。
詹尼弯腰帮忙,指尖触到他表盖上的划痕——是某种共济会徽章的残痕。
她直起身时,乔治已经递过钥匙:“核查团队可以明天入驻,三楼有专门的审计室。”
“您很坦然。”斯坦利的语气终于松动。
“因为该来的,早晚会来。”乔治送他到门口,晨雾已散,能看见港口的运粮火车喷着白烟进站。
纽约的证券交易所里,查尔斯·霍华德的礼帽压得很低。
他在后巷敲了敲生锈的消防梯,三个穿呢子大衣的男人从阴影里钻出来——正是卡梅伦家的投机客。
“做空农业债券。”霍华德将债券推过油腻的小桌,“谣言就说地方银行储备不足,康罗伊的信托马上会增持。”他点燃雪茄,火星映出眼底的冷光,“等舆论喊着要‘全国性稳定基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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