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山风的呜咽,如同毒蛇吐信!十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陡峭的崖壁下方翻腾而上,又如同猎食的秃鹫,精准地落在峰顶凹地的四周,瞬间将这片血腥之地连同中央的东璃,围得水泄不通!
落地无声,却带着一股沉凝如铁的煞气。来人清一色的玄色劲装,胸前用银线绣着一个醒目的“盟”字。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魁梧雄壮,几乎比常人高出大半个头,站在那里如同半截铁塔,将本就晦暗的月光都遮去了大半。他面容方正,肤色黝黑,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斜劈至下颌,如同一条盘踞的蜈蚣,让这张原本刚毅的脸平添了十分的凶悍。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提着的那柄兵器——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一把长约三尺、通体黝黑、四棱见方的沉重铁尺!尺身隐有暗红血槽,散发着冰冷的金属腥气。
正是武林盟主座下首席护卫,“铁判官”崔猛!
崔猛那双铜铃般的豹眼,如同两盏探照灯,瞬间扫过整个血腥的现场。三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那个站在血泊边缘、脚踩着一张明显被血浸透的皮质残页、背负古琴、覆眼而立的靛青色身影!
“嘶……”饶是崔猛见惯了江湖厮杀,眼前这一幕也让他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凉气。他身后的十几名盟主府精锐护卫更是瞬间绷紧了神经,手按兵刃,杀气腾腾地锁定场中唯一的“活口”。
“好狠的手段!”崔猛的声音如同生铁摩擦,低沉、沙哑,蕴含着压抑不住的暴怒。他目光如刀,死死钉在东璃脚下那张染血的残页上,借着部下迅速点燃的火把光亮,残页上几个清晰的墨字刺入眼帘——“初七,酉时,枫林渡”。
正是盟主林震岳未来七日行程图中,关于枫林渡行程的关键一页!
人证(三具尸体,其中很可能包括“灰鹞”),物证(染血的行程图残页),时间(死亡时间极短),地点(凶案现场)。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地指向了场中那个看似纤弱、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的盲眼女子!
“是你!”崔猛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铁尺重重顿在地面,碎石飞溅!他声如雷霆,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好个蛇蝎心肠的妖女!竟敢袭杀盟主信使,劫夺行程秘图!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铁判官”之名,绝非虚传。他行事向来刚猛直接,只认眼前铁证。此刻现场证据链如此“完美”,东璃的出现又是如此“巧合”,在他眼中,这盲眼女子便是凶手无疑!
冰冷的铁尺遥遥指向东璃,尺尖凝聚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周围的护卫也齐刷刷地向前压迫一步,刀剑出鞘的铿锵声连成一片,寒光在火把下闪烁,将东璃的身影映照得更加孤立无援。
东璃覆着白绸的脸微微转动,朝向崔猛声音传来的方向。狂风吹拂着她的布裙和长发,几缕深紫色的发梢在火光下若隐若现。她没有任何辩解,甚至没有一丝慌乱的情绪流露。在崔猛吼出“是你”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这精心编织的罗网,根本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
辩解?只会被视为狡辩!徒增羞辱!
她的沉默,在崔猛眼中,无疑成了心虚和默认!
“拿下!”崔猛再无半分犹豫,厉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要活的!押回盟主府,严加拷问同党!”
“遵命!”十几名精锐护卫齐声应诺,声震峰巅!距离东璃最近的四人,如同四头矫健的猎豹,瞬间从不同方位猛扑而出!两人分取她左右双臂,意图锁拿关节;一人如鹰隼般直扑她身后焦尾琴,显然是想控制这看似唯一的“武器”;最后一人则悄无声息地贴地滑步,一记凌厉的扫堂腿,带着破风声,直袭东璃下盘!配合默契,动作迅疾狠辣,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
盟主府的精锐,绝非浪得虚名!
劲风扑面,杀气临身!
就在四道身影即将触及东璃衣角的刹那——
东璃动了!
她的动作,并非闪避,也非硬抗。她只是微微侧身,将负于身后的焦尾琴,以一种极其自然、却又快到极致的动作,转到了身前。同时,她那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如同拂去琴上尘埃般,极其优雅、轻盈地拂过了冰凉的琴弦。
铮——!
一声清越到极致、却又带着奇异穿透力的琴音,骤然响起!
这声琴音,与她在茶摊抚慰旅人的《清心引》截然不同!它短促、尖锐、高亢,如同金铁交击,又似冰棱碎裂!声音不大,却仿佛无视了距离,直接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深处!
嗡!
扑向东璃的四名护卫,动作同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仿佛被无形的细针刺中了脑海,眼前景象微微一晃,那志在必得的一抓、一锁、一扫,竟在毫厘之间失了准头!动作衔接出现了刹那的破绽!
就是这千钧一发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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