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靠在医院走廊的墙边,手机还贴在耳边。岑晚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手术结束了?”
他没说话,只是听着。背景音是剪刀修剪花枝的轻响,还有她哼的一段老歌,调子模糊,但节奏安稳。他闭上眼,胸口那股压着的气终于松了点。
刚才在手术室,他差点握不住刀。
患者是个车祸伤员,脾脏破裂,腹腔积血。他照常准备预演,闭眼三秒,画面却不是血管走向,而是岑晚秋倒在花店血泊里的样子。玻璃碎了一地,她的手垂在展柜旁边,指尖沾着花瓣和血。
他睁眼,手抖了一下,刀尖偏了半毫米。
“止血纱布。”他低声说,声音稳住,手指却绷紧。林夏递来器械,看了他一眼,没多问。
第二次预演,他让护士把无影灯调到最亮。强光刺得眼睛发酸,可闭眼瞬间,画面又来了——这次是急诊室,监护仪拉成直线,医生摇头,推车被推进太平间。
他的手猛地抽开,手术刀掉在托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没人敢出声。整个手术室静了几秒。
他深吸一口气,摘下口罩,对林夏说:“你来接。”
林夏愣住:“主任?”
“脾门静脉三点钟方向还有渗血,你处理。”他说完就走,动作利落,像是早就决定好了。白大褂下摆蹭到了患者的血,他也没管。
冲出手术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花店。
路上打了两个电话,座机没人接,手机倒是通了。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现在他知道她没事。但她还在那里,在那个他亲手给她装过报警器的花店里,剪花、哼歌,像昨天的事只是场梦。
可他知道不是。
他推开手术室门的时候,林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摆摆手,示意继续。自己抓起挂在墙上的白大褂,转身就走。
电梯太慢,他走楼梯。两层楼跑下来,呼吸有点急,但他没停。穿过门诊大厅,推开医院后门,街道的风迎面吹来。
花店离医院不到十分钟路程。他一路快走,手一直插在裤兜里,指尖摸着那枚戒指——三年前打的,一直带在身上,没告诉过任何人。
风铃响了。
门被推开,一股花香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岑晚秋正弯腰整理一束向日葵,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她直起身,眉头微皱,“手术呢?”
他没回答。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站定。
她看出不对劲了。放下花剪,往前一步:“出什么事了?”
他忽然单膝跪地。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半步,但被他伸手轻轻拉住手腕。
他另一只手探向她旗袍下摆内侧——那里有个暗袋,缝在衬里深处,只有她知道。他手指准确地伸进去,取出一枚裂开的婚戒。
她呼吸一滞。
他把戒指摊在掌心,抬头看她,眼睛很亮,像烧着火。
“刚才在手术台上,我看见你死了。”他说,“两次。一次在花店,一次在急诊室。我都救不了你。”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知道你说过你能护住自己。”他声音低下去,“我也信。可我怕。我怕哪天我再闭眼,看到的就是真的。”
她想抽手,他没松。
“这枚戒指,我一直带着。”他从衬衫口袋掏出一个绒布小包,打开,里面是一枚素圈铂金戒,“三年了。等一个不怕说实话的时刻。”
他把两枚戒指并排放在掌心,一枚旧,一枚新。
“晚秋。”他说,“换个人戴它,好吗?”
她盯着那两枚戒指,手指微微发抖。
“你疯了。”她声音有点哑,“我现在这样,你还……”
“我不是救世主。”他打断她,“我是齐砚舟。二十八岁,市一院外科主任,会偷吃护士站奶糖,也会在手术前紧张得手抖。我不完美,但我清楚一件事——没有你,我做的每台手术都像在走程序。”
她抬眼看他,眼里有光闪了下。
“你前夫给你刻了‘永生’。”他指了指那枚裂戒,“可永生不是留在过去。是你现在活着,呼吸,说话,剪花,骂我傻。”
她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
“我要的不是替身。”他说,“我要的是你。岑晚秋。能用辣椒水喷暴徒,也能在凌晨三点给我煮姜茶的那个女人。”
她终于开口:“万一……以后还有人找上门?”
“那就一起防。”他说,“你有展柜机关,我有预演能力。你负责守店,我负责救人。我们谁也不躲谁。”
她低头看他手里的戒指,很久没动。
然后,她慢慢伸出手。
他把新戒套上她无名指,动作稳,但手心全是汗。
旧戒他还捏着。
“这个呢?”她问。
“留着。”他说,“不是扔掉过去,是让它换个位置。”
她看着他,忽然伸手碰了碰他额头的汗:“你刚做完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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