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那条匿名短信停在对话框里,字不多,意思却重。他没再看第二眼,手指从锁屏划过,关了屏幕。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比刚才那些记者的脚步整齐得多。皮鞋踩在瓷砖上,节奏一致,像是列队走来。门被推开时,林夏跟在两个穿深灰西装的人后面进了办公室。她手里抱着平板,额头上有点汗。
“组长,这就是齐主任。”林夏说。
走在前面的男人点点头,递出证件。市卫健委调查组,组长姓陈。他身后那人拿着记录本,站得靠后一点。
“我们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陈组长开口,“也看到了你交给媒体的证据。现在我们要查的是整件事的全貌,不是谁对谁错的表演。”
齐砚舟站起来,没说话,只是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合上,推到一边。
“我们先去会议室。”陈组长说。
一行人往三楼走。小雨已经在会议室门口等着,看见齐砚舟来了,快步跟上来,压低声音:“我查到了张明改病历用的电脑,IP地址不在医院。”
“在哪?”
“振虎集团楼下那家咖啡馆,叫‘静点’。他凌晨三点登录系统,用了公共WiFi。”
齐砚舟脚步没停,但眼神变了。他记得这个时间。之前预演时,看到患者肝酶开始上升的时间点,基本都在用药后48小时左右。72小时内必然出现明显异常。而张明修改病历的时间,全在72小时之后。
太巧了。
会议室门关上,窗帘拉起。投影仪接上电脑,齐砚舟把U盘插进去。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文件夹,他输入密码,页面刷新,一张图表慢慢展开。
是时间轴。
横轴是小时,纵轴是肝酶数值。每一条线代表一个患者。红线是实际检测值,蓝线是系统记录值。两者在前48小时基本重合,但从第50小时开始,红线急剧上升,蓝线却平着走,直到72小时后才被人为修正——但修正的方向,是把高值改成正常。
“所有真实损伤都在用药后48到72小时出现。”齐砚舟指着图,“而张明的所有修改,都在72小时之后。他不是在纠正错误,是在等伤害发生,再抹掉痕迹。”
陈组长盯着图看了很久。他身后的记录员翻了两页本子,低声说了句什么。
“这能说明蓄意?”陈组长问。
“能。”林夏接过话,“我调了系统日志,张明最近七天,有五次修改记录集中在凌晨三点到四点。其他医生没人在这个时间碰临床系统。而且他每次修改的都是同一个字段:‘肝功能评估’。”
她把平板递过去。上面是后台操作记录表,时间一栏密密麻麻标红。
“他还删过一次缓存数据。”小雨补充,“就在昨天下午,记者来之前。我找信息科要了日志,发现他用临时账号登录,清空了三份原始报告的访问痕迹。”
陈组长没说话,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这不是失误。”齐砚舟说,“是流程性的掩盖。他们知道药有问题,也知道什么时候会爆,所以留出时间差,等病人出事了再动手脚。这样看起来,就像问题发现得晚,而不是一开始就瞒报。”
会议室安静下来。
陈组长起身走到投影前,仔细看那张图。他伸手点了点其中一条红线突然跃升的位置。
“这个患者,什么时候送进ICU的?”
“用药后第68小时。”林夏答。
“系统记录呢?”
“第96小时,显示为‘轻度不适’,建议观察。”
“可实际上呢?”
“当天晚上就出现黄疸,转院前已经昏迷。”
陈组长回头看他:“你们有实物证据吗?比如原始血检单?”
“有。”齐砚舟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所有被篡改患者的原始报告我都备份了。纸质版在保险柜,电子版上传到了卫健委的公开备案通道,密码今天早上八点自动解封。”
陈组长终于点头。
“基本可以确定,有人蓄意掩盖药物事故。”他说。
这句话落下来,会议室里的气氛变了。记录员开始快速写字,林夏松了口气,小雨悄悄握了握拳。
齐砚舟没动。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我们会约谈张明。”陈组长收起本子,“也会调取咖啡馆的监控和网络使用记录。如果他真的在外面改病历,那就不是个人行为。”
“他背后有人。”齐砚舟说,“德发药业的陈金利,还有振虎集团。这张药的问题,从生产到临床,是一条线。”
“我们会查。”陈组长说,“但现在,你是当事人。配合调查就行,别自己追。”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
记录员跟着出去,门关上前,林夏赶紧问:“那药还能用吗?”
“暂停使用。”陈组长在门口说,“等初步报告出来再说。”
门合上。
会议室只剩他们三个。
林夏看着齐砚舟:“我们现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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