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死寂无声,只有魔气在远处流动时带起的、若有若无的嘶嘶轻响,如同某种蛰伏的活物在暗中呼吸,为这短暂的平静添了几分危险的底色。
晓月趴伏在冰冷的岩石上,胸口因急促的喘息而微微起伏。
过了许久,那股神魂被强行冲刷、撕裂的颤栗感才稍稍平息,如同退潮的海水,留下一片狼藉的 “沙滩”。
识海深处依旧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像是有无数细针在缓慢穿刺;
但比生理疼痛更让她心悸的,是云澜之前那句冰冷到刺骨的警告 ——
“再敢轻易触碰道伤核心,形神俱灭”。
那不是威胁,而是带着切身体验的、最直白的危险告知。
她撑着手臂,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有些艰难地想要坐起身。
可身体早已被神魂反噬与灵力消耗掏空,加上神识震荡带来的眩晕,手臂刚一发力便软了下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地面栽倒。
就在她以为会狼狈地撞上坚硬岩石,甚至可能因这一摔加重伤势时,一只修长冰冷的手,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轨迹,如同鬼魅般伸了过来,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肘部。
那力道不重,却恰到好处地提供了支撑,既没有让她感到压迫,又足以让她借力,缓缓重新靠坐回身后的岩壁。
是云澜。
他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仿佛刚才那个迅疾而精准的动作只是一场错觉。
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周身气息沉寂得如同深潭,只有下颌线条绷得过于紧实,那份异常的苍白,泄露了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全然平静 ——
或许是道伤残留的痛感未消,或许是刚才神魂交融的冲击仍在持续。
晓月靠着冰冷的岩壁,胸口微微起伏,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自己刚才被握住的手腕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他的、带着阴寒气息的力道,像是一道无形的印记。
她又悄悄抬眼,瞥向云澜那只已自然垂落的手 —— 指节分明,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却透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心底那份因 “形神俱灭” 而升起的寒意,竟奇异地被这无声的支撑驱散了些许,如同冰雪遇到了微弱的暖阳。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
没有解释刚才为何会突然爆发,没有安慰她神魂受创的痛苦,更没有对她之前 “鲁莽” 触碰道伤核心的行为加以斥责。
他只是在她最狼狈、最需要支撑的时候,伸出了手。
这是一种远比任何语言都更直接的表达,一种在冰冷警告之后,用行动悄悄划下的底线 ——
这里很危险,你的行为可能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但我在这里,不会让你轻易倒下。
晓月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自己的丹田位置。
那里,净世莲火的火种如同受惊的幼兽般微微蜷缩,原本明亮的白光黯淡了几分,却依旧顽强地散发着纯净柔和的光晕,证明着它并未被彻底击溃。
她慢慢调整呼吸,尝试着再次沉下心神,却没有立刻去引导莲火继续净化,而是先调动起残余的神识,在识海边缘构筑起一道无形的防御屏障。
那屏障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她自身核心的意念、那些因神魂交融而跳跃的、不合时宜的 “杂念”、以及对云澜道伤深处那片荒芜冰原的本能恐惧,一层层包裹、隔绝起来。
她刻意回忆着刚才云澜那声 “凝神” 中蕴含的稳定力量,模仿着那种将自我意志凝聚成铁壁、不为外界干扰的状态,一点点加固着神识屏障的韧性。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每一次神识的调动都伴随着细微的痛感,消耗也在持续增加,但比起之前毫无防备地被卷入神魂风暴,已是天壤之别 ——
至少这一次,她掌握了主动,不再是被动承受的一方。
当她感觉自己的神识屏障初步稳固,足以抵御外界的意外冲击时,才再次小心翼翼地,从丹田内的莲苞虚影上,分出一缕比之前更加纤细、更加温和的莲火气息。
这一次,她没有再靠近那些感知中能量淤积、可能触及云澜道伤本源的核心区域,只是让这缕气息沿着他手臂外围的经脉,如同最轻柔的指尖,缓缓游走在那些被阴寒能量浸染的角落。
没有试图强行净化,没有追求立竿见影的效果,只是用那微弱的暖意,进行着最基础的温养与安抚——
像是在为冻僵的土地缓缓松土,而非用烈火强行焚烧冰层。
云澜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气息仍有本能的警惕,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莲火气息的小心翼翼,以及其中蕴含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克制与守护之意 ——
她不再急于求成,不再冒险触碰危险的边界,而是在学习适应,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理解和遵守他划下的安全范围。
她没有因为刚才的痛苦与警告而退缩,也没有因为触及了他灵魂的秘密而好奇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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