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真人的剑光清冷柔和,如同月华织就的纱幔,将苏晓和昏迷的云澜稳稳笼罩其中。
那光晕流转着细腻的清辉,看似毫无凌厉的杀伐之气,却透着一种勘破虚妄的中正平和,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纯粹道韵。
所过之处,林中弥漫的污浊魔气如同遇到烈阳的晨雾般迅速退散,那些缠绕耳畔的混乱癫狂低语也戛然而止,连藏在古木虬根下、腐叶堆中的窥视目光,都在清辉触及的刹那缩回暗处,带着难以掩饰的忌惮暂时偃旗息鼓。
苏晓肩头的压迫感骤然一轻,莲火不再需要全力抵抗魔气侵蚀,暖金色的光晕收敛了几分躁动。
但她攥着拖架树干的手指反而收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的警惕如同绷紧的弓弦,未曾有半分松懈。
她沉默地跟在玄玑真人身后,拖着沉重的拖架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每一步依旧牵动着浑身伤口,却比之前独自亡命时多了明确的方向,不必再在黑暗中盲目奔逃。
玄玑真人的步履看似从容舒缓,如同闲庭信步,实则快得惊人。
他的足尖每次落下都恰好踏在石缝或枯叶堆积处,避开了尖锐的石棱与湿滑的苔藓,且选择的路径异常刁钻 —— 往往在看似无路的嶙峋怪石间,他只需侧身轻旋便已穿过;
面对盘根错节如同屏障的古木,他总能找到藤蔓缠绕的缝隙稳步通过。
苏晓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至少避开了三处能量异常危险的区域:
一处是看似寻常的灌木丛,却隐约萦绕着能腐蚀神魂的死寂气息;
一处是覆盖着薄霜的低洼地,地面下藏着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还有一处岩壁,其上布满暗紫色纹路,分明是高阶魔物盘踞的巢穴标记。
(这老道…… 不仅实力深不可测,对这片凶林竟也如此熟悉?)
苏晓心中暗忖,目光不自觉地扫过玄玑真人腰间悬挂的木牌,上面刻着模糊的山川符文,似是某种舆图标记。
这时,拖架上的云澜轻轻动了一下,那只始终抓着她手腕的手力道骤然收紧,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如同一块寒玉贴在皮肤上,不断提醒着她此刻岌岌可危的处境。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干涸河床时,异变陡生!
“嘶 ——!”
一声尖锐得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嘶鸣,毫无征兆地从头顶虚空中炸响!
那声音不似血肉之躯所能发出,没有半分烟火气,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秩序层面的恶意,仿佛连时间都被这声嘶鸣割出了裂痕。
苏晓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只见河床上方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三道模糊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虚影在涟漪中逐渐凝实 ——
左侧是凝聚到极致的阴影之矛,矛身流淌着吞噬光线的墨色,尖端萦绕着能湮灭生机的死寂雾气;
中间是流转着崩坏气息的灰色晶流,每一粒晶体都在无序震颤,仿佛蕴含着能瓦解万物结构的破碎法则;
右侧是蕴含着绝对禁锢意志的银色符文锁链,锁链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上古封印文字,每一个字符都在散发着镇压神魂的威压!
守崖者的攻击!
他们竟然能跨越位面壁垒,直接将力量投射到人间界!
这三道攻击尚未完全降临,那恐怖的威压已如实质般笼罩整个河床。
黑色的鹅卵石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白霜,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成了固体,苏晓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骤然背负起了整座山岳,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 “咯吱” 轻响,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铁砂。
肩上的拖架更是重若千钧,木杆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肉,将她向地面狠狠压去。
她体内的莲火被这上位者的威压刺激得剧烈燃烧,暖金色的光晕奋力向外扩张,试图撑起一道防护屏障,却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在阴影、崩坏与禁锢三重法则的挤压下摇摇欲坠,光晕边缘不断泛起细碎的裂痕。
(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攫住了苏晓的心脏。
前番遭遇的魔物尚可拼死一搏,可这来自守崖者的攻击,已然触及了她无法理解的法则层面,绝非人力所能抗衡!
她下意识地侧身,想要再次用身体护住拖架上的云澜,却发现连转动身体的力气都已失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
一直沉默前行的玄玑真人,骤然止步!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三道足以让真仙陨落的恐怖攻击,仿佛背后长着眼睛般,握着古朴长剑的手只是微微抬起。
那动作看似缓慢,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从容,实则快得超越了时光的流速,在苏晓眼中竟形成了短暂的残影。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仿佛自万古之前的昆仑仙境传来,悠远而平静,却带着一种贯穿古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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