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审讯室的灯光未能击穿张浩及其律师构筑的防线,军方技术追踪的脚步暂时被阻隔在江州市的茫茫人海之外。然而,风暴眼中的张家,并未因暂时的僵持而有丝毫喘息。相反,一种更深沉的、源自根基可能被动摇的恐惧,促使他们亮出了隐藏更深的筹码。
鑫龙集团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内,厚重的隔音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光。张天贵像一头困兽,在名贵的地毯上来回踱步,昂贵的雪茄燃尽了也浑然不觉,手机几乎被打到发烫。他动用了所有明面上的商业人脉和地方关系,试图压制舆论、干扰调查,但反馈回来的消息却越来越不容乐观。警方态度异常强硬,军方背景深不可测,民意汹汹如同沸水。
“妈的!赵猛那个王八蛋是铁了心要跟咱们过不去!还有那个姓王的当兵的!”张天贵猛地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罗律师那边虽然暂时顶住了,但警方肯定还在查!万一那个黑客扛不住,或者钱斌那边出了纰漏…”
王雅丽坐在真皮沙发上,相较于丈夫的焦躁,她显得异常冷静,只是那紧握茶杯、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苏晴那篇报道下仍在不断增长的愤怒评论。
“天贵,冷静点。”王雅丽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平稳,但细听之下,多了一丝冰冷的决绝,“到现在这个地步,江城层面的人,恐怕已经压不住了。赵猛敢硬来,背后肯定有所依仗。我们得往上找。”
“往上?”张天贵停下脚步,看向妻子,“找谁?省厅的老刘?他上次电话里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这次事情太大,牵扯太广,他不好直接插手!”
“不是公安这条线。”王雅丽放下茶杯,眼神深邃,“公安、教育,这些都是条条上的,现在被盯得死,容易授人以柄。我们要找的,是能真正‘总揽全局’、说句话就能让下面的人不得不‘掂量掂量分量’的人。”
她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机,那是一个看似普通、却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型号。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掠过一个个名字,最终停留在一个没有存储姓名、只备注了一个“G”字母的号码上。
这个号码,联系的是H省政府副秘书长,高长河的秘书,吴振邦。高长河,H省常务副省长,实权在握,地位显赫,是真正能影响一省大局的人物。
而这条线,是王雅丽的“底牌”,源自她那个早已退居二线、但在省里门生故旧依旧不少的娘家。王家和吴秘书的吴家是远亲,早年还有些生意上的往来,王雅丽更是凭借其长袖善舞的能力,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条关系,年节问候从未间断,厚礼奉上却从不提过分要求,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能有一条直通高层的路。
“你要找…高省长?”张天贵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压低了几分,“这…这能行吗?为了浩浩的事,惊动这个级别…”
“现在不仅仅是浩浩的事了!”王雅丽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这是要抄我们张家的根!鑫龙集团要是背上破坏高考、勾结黑客的黑锅,以后在H省还怎么立足?那些项目、贷款、政策支持,全都得完蛋!这已经是你死我活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况且,我们也不是空手去求。江城这几年经济发展,鑫龙是纳税大户,拉动了多少就业?我们倒了,对江城的GDP、对省的税收,难道就没影响?高省长分管经济,他不能不考虑到‘稳定大局’!”
这番话,既是说服丈夫,更是给自己增加底气。她不是在求私情,而是在“反映情况”,是为了“地方经济稳定”和“投资环境”发声。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玩具车流般的街道,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略带疏离的男性声音:“喂,哪位?”(即使知道是谁,流程也要走)
“吴秘书,您好,冒昧打扰了。我是江鑫龙的王雅丽。”王雅丽的语气瞬间变得无比谦逊和热络,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哦,王总啊,您好您好。”吴秘书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刚想起是谁,带着一丝公务性的礼貌,“有什么事吗?”
“唉,确实有点事情,心里实在没底,想请您帮忙指点指点迷津。”王雅丽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忧愁而无奈,“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家里孩子…唉,就是我们家张浩,您可能也听说了一点,最近被卷进一桩莫名其妙的案子里,网上传得风风雨雨的,孩子吓得都不成样子了。”
她绝口不提“高考舞弊”、“黑客”这些关键词,只轻描淡写地说成是“莫名其妙的案子”和“网络风波”。
吴秘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语气依旧平稳:“网络上的事情,真真假假,王总也不必过于焦虑。要相信公安机关会依法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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