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清洗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那肃杀的气息仍隐约萦绕在顾氏集团总部的空气里。被清理出去的眼线如同被扫除的落叶,无声无息,却足以让所有残留的、心怀鬼胎者噤若寒蝉。顾砚辞用铁腕重塑了核心圈的“干净”,但这干净,于他而言,并非终点,而是另一场更精细博弈的开始。
念念那声睡梦中的“爸爸是超人”,像一道温暖却沉重的枷锁,牢牢锁住了顾砚辞的灵魂。它抚慰了身为父亲的心,却也加剧了他必须彻底铲除一切威胁的决绝。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运筹帷幄、通过屏幕和指令掌控着外部追剿与商业反击的冰冷掌权者。身体的疲惫与疼痛在高强度的工作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被无限放大,神经痛发作得愈发频繁,尿道感染的顽固症状也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这具身体的脆弱。苏晚晚的担忧日益加深,她能做的,却只是在递上药物和温水时,用更坚持的眼神无声地督促他休息,尽管她知道这收效甚微。
复仇的网在外围越收越紧,但潜藏的两名主要目标——那两名犯罪医护团队的成员,却如同人间蒸发,踪迹愈发诡秘难寻。对手的狡猾和耐心,超出了最初的预估。
是时候,换一种策略了。
书房内,夜色深沉。顾砚辞屏退了旁人,只留下江辰。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不再是追捕的实时动态,而是那份被刻意保留下来的、总裁办文员孙颖的详细档案和近期活动监控报告。
“鱼饵,该放下去了。”顾砚辞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冰冷。他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扶手,腰骶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他眉心几不可察地蹙着,但眼神却清明锐利,如同暗夜中的捕猎者。
江辰会意,上前一步:“孙颖这边,我们已经通过‘内部审计偶发疏漏’的方式,让她‘意外’接触到了一份经过精心篡改的、关于您近期身体状况的‘内部评估简报’。”
顾砚辞微微颔首:“简报内容?”
“严格按照您的要求拟定。”江辰调出那份假报告的电子版,“核心内容是:因前期过度劳累及未知感染因素影响,顾先生神经系统功能出现不稳定波动,近期‘肠道功能紊乱’症状有所反复,并伴有间歇性、原因不明的低度发热及精力不济现象。医疗团队内部评估认为,需进一步加强静养,避免任何形式的情绪波动与外界刺激,否则不排除病情出现阶段性恶化的可能。”
报告措辞谨慎,充满了医学上的不确定性,却又巧妙地与他之前表演给顾鸿轩和Dr. Sterling看的“病重”戏码相衔接,并暗示了一个“可能恶化”的悲观趋势。这正是一个处于恐慌中的内部眼线,会如获至宝、并急于向幕后主子传递的“有价值”情报。
“她有什么反应?”顾砚辞问,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份假报告上。
“如我们所料。”江辰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她表现得非常‘正常’,甚至比平时更加低调谨慎。但我们监控到她使用的、一个未经报备的私人加密通讯设备,在接触到简报后半小时内,有过一次极其短暂的异常信号发射,目标指向一个无法追踪的虚拟服务器。虽然无法截获内容,但时间点和行为模式高度可疑。”
“很好。”顾砚辞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寒光,“让她相信,她传递出去的是关乎我生死存亡的关键情报。也要让收到情报的人相信,这是他们牺牲了大量眼线后,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来自核心区域的‘宝贵’信息。”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玩弄猎物于股掌之间的残酷:“适当给她制造一点‘压力’和‘机会’。比如,让她‘偶然’听到一些关于集团可能因我的健康问题进行权力调整的‘内部传闻’,或者,安排她处理一些看似涉及核心医疗团队行程安排的‘普通’文件。”
“明白。”江辰点头,“我们会控制好节奏和信息的剂量,既要让他们饥渴,又不能让他们起疑。”
计划在冷静而高效的部署中推进。顾砚辞如同一个最富耐心的渔夫,将包裹着致命诱饵的鱼钩,精准地抛向了暗流汹涌的水域。他知道,对手——无论是惊弓之鸟般的柳玉茹,还是老谋深算的顾明——在损失了大量情报来源后,必定会对这突然出现的、看似可靠的“窗口”倍加重视。
接下来的几天,顾宅和集团内部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涌更甚。
顾砚辞刻意减少了不必要的公开露面,在处理一些日常事务时,也会偶尔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甚至在一次非正式的内部会议上,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席。这些细微的、被刻意放大和传播的迹象,与孙颖可能传递出去的“病情反复”信息相互印证,共同编织着一幅“顾砚辞健康状况堪忧”的图景。
苏晚晚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这些刻意为之的表演。她没有点破,只是在他又一次因“精力不济”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时,默默地将监测他生命体征的仪器连接得更紧密了些,并在他手边放上了一杯温度刚好的、加了消炎成分的养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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