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镇国公府的书房里,陆承业正对着一叠账册蹙眉沉思,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些许墨渍。云织雾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走进来,见他这般模样,轻声道:“外祖父,一夜没睡?”
陆承业抬头,眼下的青黑遮不住眼底的锐利:“这账册里的猫腻,比我想象的还多。你看这处——”他指着其中一页,“赵珩暗中调动的粮草,竟是拨给北境蛮族的。”
云织雾凑近细看,只见账册上用朱笔标注着“北境密送”,后面跟着一串模糊的地名,末尾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条盘旋的蛇,与她在琉璃塔残砖上见过的记号如出一辙。
“这符号……”她指尖轻轻点在纸上,“我在城西破庙里见过,刻在一块断裂的石碑上。”
“哦?”陆承业来了精神,“那破庙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像是座废弃的蛇神庙,”云织雾回忆着,“庙门上方的匾额只剩‘蛇’字,院里的石像都长着蛇尾,当时只觉得诡异,没太在意。”
江叙白恰好走进来,听到她们的对话,将手里的卷宗放在桌上:“我刚从大理寺过来,赵珩的亲信招了。说北境蛮族有个‘蛇神教’,赵珩是教中‘护法’,那符号是教徽。”
卷宗里的供词写得明明白白:蛇神教信奉“人蛇共生”,教众皆以蛇形纹身为记,赵珩的左臂就纹着缠蛇,只是平日总用袖子遮住。他们暗中勾结,就是想借蛮族之力颠覆大靖,再以“蛇神降世”的名义掌控朝政。
“难怪他总穿宽袖长袍,”陆承业拍着桌案,“我早该察觉的!这老狐狸,竟藏得这么深!”
云织雾忽然想起赵珩逃跑时砸出的黑烟,那烟雾散去时,隐约有蛇形的影子闪过。她将此事一说,江叙白立刻道:“我让人去查那破庙了,说不定是蛇神教在京城的据点。”
正说着,陆景元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举着块青石板:“表姐!江少卿!你们看我从破庙里找到什么!”
石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边缘磨损严重,中间却清晰地刻着蛇神教的教义:“蛇蜕七层皮,人换七重骨,蜕皮换骨时,便是神降日。”下方还画着张星图,标注着下个月十五的方位。
“下个月十五……”云织雾掐指一算,“是月圆之夜。”
江叙白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想在月圆夜搞事。”
陆承业将账册与石板并在一起,眼神凝重:“北境粮草、蛇神教、月圆夜……赵珩怕是想借蛮族的力量,在京城搞一场‘神降’的骗局,煽动百姓作乱。”
窗外的阳光渐渐炽烈,书房里却弥漫着寒意。云织雾望着石板上的蛇形教徽,突然明白赵珩为何如此执着于“换骨”——他信的根本不是权力,而是这荒诞的教义,以为只要完成所谓的“蜕皮换骨”,就能真正成神。
“不能让他们得逞。”她指尖攥得发白,“我们得在月圆夜之前,端了蛇神教的老巢。”
江叙白点头:“大理寺已经查到,蛇神教的总坛在北境黑风山,那里常年被瘴气笼罩,易守难攻。”他铺开一张北境地图,“蛮族的主力就驻扎在黑风山南侧,粮草充足,显然是早有准备。”
陆承业看着地图,手指在黑风山的位置重重一点:“老夫请命,带三万精兵北上!定要在月圆之前,踏平黑风山!”
“外祖父年事已高……”云织雾有些担忧。
“丫头放心,”陆承业拍着胸脯,铠甲发出沉闷的响声,“老夫当年在黑风山打过游击,闭着眼睛都能走。倒是你们,留在京城,盯紧城里的余党,别让他们趁机作乱。”
云织雾知道劝不住,只能点头:“外祖父保重,我会让知微堂的人沿途接应,遇事先传信,莫要轻敌。”
陆承业哈哈大笑:“好!好!有我外孙女儿这句话,老夫浑身是劲!”
送走陆承业时,府门外的杨柳正抽出新芽。云织雾望着北去的队伍扬起的尘土,忽然觉得这春天的风里,藏着太多沉甸甸的东西——有外祖父的白发,有江叙白卷宗上的墨迹,还有石板上那行“蜕皮换骨”的谶语。
江叙白走到她身边,递来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只展翅的白鹭:“北境瘴气重,让外祖父带着这个,能安神。”
云织雾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忽然想起昨夜在宫墙上看到的月亮,又大又圆,像枚浸在水里的银币。她轻声道:“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换骨’之说吗?”
江叙白望着北境的方向,沉默片刻:“皮囊会老,骨头会朽,但有些人的魂,却能像这玉佩一样,越磨越亮。”
风拂过杨柳,新抽的枝条扫过两人的衣袖。云织雾将玉佩小心收好,心里忽然安定下来。不管黑风山有多少瘴气,不管蛇神教的教义有多荒诞,总有人愿意为了守护什么,踏过刀山火海。
知微堂的密探匆匆来报:“萧少主查到,城里的蛇神教余党正往城西破庙聚集,似乎在准备什么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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