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一夏在篮球场上那石破天惊的宣言,如同在清城一中本就暗流涌动的青春荷尔蒙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激起的涟漪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至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课间、走廊、食堂、小卖部……几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话题的核心无一例外地围绕着那两个名字——皮一夏和宁悠悠,以及那个足以颠覆寻常高中生活认知的词语——“怀孕”。
作为漩涡的最中心,宁悠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尽管皮一夏几乎化身为人形守护结界,课间必定出现在她班级门口,午休必定陪同用餐,放学必定护送回家,用他那不容置疑的强势姿态隔绝了大部分明面上的骚扰和探究。但那些无孔不入的、混合着好奇、惊讶、羡慕、嫉妒乃至非议的目光和低语,依旧像细密的针,无声地刺穿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所在的班级,高二(三班),气氛更是微妙。与她交好的几个女生自然围拢在她身边,形成了小小的保护圈,但更多的同学则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远的观望。就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午休铃声刚响,三个身影便迅速挤开试图凑过来打听消息的无关人士,护着宁悠悠来到了教学楼后面那处相对僻静的小花园——这里是她们“闺蜜团”的秘密基地。
为首的叫林晓薇,短发利落,性格爽朗,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也是宁悠悠从小到大的玩伴。她一边用警惕的眼神扫视着周围,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宁悠悠在石凳上坐下,嘴里忍不住开骂:“靠!那些人是没见过世面还是怎么的?眼珠子都快黏在悠悠身上了!还有那几个长舌妇,背后嚼什么舌根子?看我不找机会撕了她们的嘴!”
旁边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文静秀气的女孩叫陈思思,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心思细腻。她连忙从保温杯里倒出早就准备好的温热的红枣枸杞茶,递给宁悠悠,柔声安抚:“悠悠,别理他们。喝点热水,缓一缓。皮一夏刚才那样……虽然冲动了点,但也算彻底堵住了那些不安分的人的嘴,以后应该没人敢明目张胆来烦你了。”
第三个女孩叫苏念晴,留着及腰的长发,是校文艺部的骨干,感性又带着点浪漫主义。她双手捧心,眼睛亮晶晶的,关注点却完全跑偏:“可是……你们不觉得皮一夏刚才超级帅吗?!我的天!‘她肚子里,怀着我的种!’ ‘豁出这条命!’ 啊啊啊!这简直就是偶像剧里才会有的霸道宣言啊!虽然场合有点……呃,惊世骇俗,但是……但是真的好man啊!悠悠,他这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啊!”
宁悠悠捧着温热的杯子,小口啜饮着,听着闺蜜们或愤慨、或担忧、或花痴的言语,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翘起。是啊,一夏他……总是这样,用最直接、甚至有些笨拙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占有和保护。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宁悠悠轻声说,声音还带着点委屈后的沙哑,“就是……就是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感觉……好奇怪。” 她下意识地用手轻轻覆上小腹,那里依旧平坦,但一种奇异的、与另一个生命连接的使命感,让她原本稚嫩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母性的柔光。
林晓薇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揽住她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奇怪什么?不就是比我们早一步体验人生新版本嘛!我跟你说,我妈说了,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个靠谱的男人。皮一夏那小子,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欠揍了点,但关键时候是真能顶上去!你看他今天那护崽的样儿,跟我家那头刚下完崽的母藏獒有一拼!”
这个过于生猛的比喻让陈思思和苏念晴都忍不住笑出声,连宁悠悠也破涕为笑,轻轻捶了林晓薇一下:“瞎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林晓薇一本正经,“这说明他有责任心!比那些只会耍嘴皮子、遇到事就缩头的怂包强一万倍!悠悠,你赚大了!”
陈思思推了推眼镜,理性分析道:“不过,接下来确实会比较麻烦。学校那边……虽然皮一夏爸爸是派出所所长,宁叔叔也有人脉,但校规毕竟摆在那里,估计老师很快就会找你们谈话了。还有学业……悠悠,你身体能跟得上吗?要不我们轮流帮你记笔记?”
苏念晴也收起花痴脸,点头附和:“对对对!学业不能落下!还有啊,那些闲言碎语你别往心里去。有些人就是嫉妒!嫉妒你长得好看,嫉妒皮一夏对你死心塌地,现在更是嫉妒你……呃,提前拥有了爱情的结晶!” 她努力想出一个文艺点的词。
宁悠悠感动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闺蜜们,眼眶微微发热。在这种时候,来自同龄人、尤其是挚友的理解和支持,比任何安慰都来得珍贵和有力。
“谢谢你们……”她声音哽咽了一下,“我知道以后会很难,但是……我不怕。” 她摸了摸肚子,眼神渐渐坚定,“有一夏,有姐姐,有爸爸,还有你们……我觉得,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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