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金属闸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将废土的荒凉与危险暂时隔绝在外。
然而,门内并非预想中的避难所。
而是一个更加压抑、充满警惕和审视目光的封闭世界。
自由哨站内部,并非井然有序的堡垒。
更像是一个在巨大压力下艰难维持的、拥挤而混乱的幸存者营地。
高墙之内,空间被最大限度地利用。
简陋的棚屋和帐篷紧挨着搭建,由废旧金属板、帆布和塑料布拼凑而成。
狭窄的通道泥泞不堪,混杂着污水、机油和人群聚集产生的浓重体味。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燃料燃烧的刺鼻烟味、食物烹煮的寡淡香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伤口腐烂和消毒水的味道。
人们的脸上大多带着疲惫、麻木和深深的忧虑。
眼神中充满了对陌生来客本能的警惕和怀疑。
几个手持简陋武器、眼神凶狠的巡逻队员紧紧跟着林风四人,如同押送犯人,将他们与营地里那些好奇或恐惧的目光隔开。
“这边走。”那个小头目——自称“疤脸”的男人——语气生硬地示意。
他带着他们穿过拥挤的通道,走向营地中央一栋相对完整、由旧仓库改造而成的建筑。
仓库内部同样简陋,但显得稍微有序一些。
这里似乎是哨站的指挥中心和医疗点。
几张破烂的桌子拼成指挥台,上面摊着粗糙的手绘地图和简陋的通讯设备。
角落里用帘子隔出了几个床位,隐约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几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正围在桌边,面色凝重地讨论着什么。
一位穿着洗得发白、沾着血污的袍子的中年女人正在照顾伤员,看到她,秦琬的眼神微微亮了一下。
“头儿,人带来了。说是‘猎犬’推荐,自称懂技术。”疤脸对桌边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说道。
那男人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林风四人。
在他的纳米枪和周维清抱着的储存器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秦琬身上。
“我是摩根,暂时负责这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猎犬’很少管闲事。你们有什么值得他们开金口?”
压力瞬间笼罩下来。
周维清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秦琬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摩根的目光。
“我们懂一些旧时代的科技,尤其是环境控制和医疗。”林风上前一步,挡在同伴面前,语气平静却坚定,“也许能帮上忙。作为交换,我们需要一个暂时落脚点和信息。”
“帮忙?”摩根旁边一个瘦削、眼神阴鸷的男人嗤笑一声,他是副手“毒蛇”,“每个外来者都这么说,最后不是惹麻烦就是偷东西。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公司’的探子?”
“我们的装备和知识来源,与‘公司’无关。”林风冷静回应,“事实上,我们正在躲避‘公司’的追捕。”
“哦?”摩根身体微微前倾,兴趣似乎被勾起,“为什么?”
林风与周维清、秦琬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两人微不可察的点头回应后,决定透露部分信息:“我们掌握了一些‘公司’不希望泄露的信息,关于‘摇篮’和‘归一’计划的真相。”
“归一”二字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让桌边的几人脸色瞬间微变。
连那位女医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
摩根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说下去。”
周维清鼓起勇气,简要说明了“归一计划”强制意识上传和毁灭物理世界的本质,以及“摇篮”网络的潜在弱点。
他没有提及“火种”协议和方舟,只强调了对“公司”的反抗。
仓库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摩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变幻不定。
毒蛇则依旧满脸怀疑。
“空口无凭。”最终,摩根缓缓开口,“哨站现在面临的实际问题,比听一个遥远的故事更重要。如果你们真像说的那么有用,证明给我看。”
他指了指角落的医疗区:“我们缺药,缺干净的水,缺能源。伤员在感染,净水器效率越来越低,发电机随时可能彻底罢工。如果你们能解决其中任何一个问题,你们就能留下。否则…”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考验来了。
“让我看看伤员和你们的医疗储备。”秦琬立刻上前,对那位女医生说道,“我是医生,有微生物学和急救经验。”
女医生——苏西——看了看摩根,得到默许后,带着秦琬走向帘子后。
周维清则看向摩根:“带我去看净水系统和能源设备,我需要评估。”
林风对铁砧使了个眼色。
铁砧默默走到门口附近,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警惕地观察着内外情况。
林风自己则留在原地,与摩根等人周旋,同时留意着秦琬和周维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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