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赵公明,识海深处——
‘她明明说过!她明明就说过!啊——!’ 意念小人的无声咆哮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刺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狂喜的余烬、被否认的憋屈、对神龙敕令的恐惧、以及那份源自洪荒、沉寂千载却因情劫而再次被引燃的不甘怨念……种种极端情绪如同失控的洪流,在他意识深处疯狂冲撞、融合、沸腾!五感早已被这内部的风暴彻底屏蔽。瀑布震耳欲聋的轰鸣?寒潭刺骨的冰冷?掌心被指甲刺破的锐痛?还有那刚刚抽离的、属于守护者的气息?
通通!感觉不到!
他全部的精神意志,都如同一个即将被撑爆的气球,死死对抗着内部那股要将他撕裂、焚毁、彻底吞噬的混乱力量。呼吸粗重如破风箱,每一次抽吸都带着血腥气;身体在冰冷岩石上不受控制地痉挛,肌肉贲张到极限;额头暴起的青筋如同蜿蜒的活物,突突跳动;牙关紧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摩擦声,仿佛要将一口钢牙生生咬碎!
就在他意识这艘破船即将被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彻底拍碎沉没的刹那——
一个带着几分少年气、却又透着股子神经质兴奋的嗓音,如同锥子般,硬生生凿穿了瀑布的轰鸣,也短暂地刺破了他识海的重重迷雾:
“哈哈哈!终于找到了!柳妍妍那野狗真是不靠谱,明明答应了我要把你抓到全性来,结果呢?一周了!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到头来,还得劳烦我们亲自跑一趟!”
这突兀的、带着恶意调侃的话语,像是一根冰冷的探针,瞬间触碰到了赵公明混乱意识中某个紧绷的弦。他全身剧烈痉挛的动作猛地一滞!虽然眼睛依旧紧闭,但那种完全沉浸于自我风暴的隔绝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被强行撕开的裂痕。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了。
“呵呵……”
一声娇笑,如同浸了蜜糖的羽毛,轻盈、黏腻、带着奇异的穿透力,轻易地就盖过了吕良的聒噪,也精准无比地搔刮在赵公明那千疮百孔、混乱不堪的心神之上。
夏雨荷慵懒地向前踱了一步。弥漫的寒雾水汽仿佛拥有生命般,在她周身三尺之外自动避开,形成一片朦胧的真空地带,衬得她裹在深色紧身衣料里的妖娆身姿越发清晰而诡异。她那双狭长的、流转着魅惑光晕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黑岩上那个浑身紧绷、微微痉挛的身影,如同在欣赏一件布满裂纹、濒临破碎的精致瓷器,眼神里充满了捕猎者的玩味。
“吕良小弟,急什么呀?”她的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每一个音节都像带着无数细小的倒钩,精准地往赵公明识海里那片狂暴的漩涡里钻,试图勾连起更深沉的东西。“你看这位小哥……啧啧啧……”
她的目光仿佛具有穿透性,能越过赵公明紧闭的眼睑,直视他识海里那个正在为情所困、为爱发狂、歇斯底里的意念小人。
“这气息乱的,跟被十八级台风刮过的茅草屋似的……这心火旺的,隔着老远都能烤地瓜了……”夏雨荷红唇勾起一抹洞察一切的、近乎残忍的玩味弧度,“哪是在练什么清心寡欲的道家功夫呀?”
她微微歪着头,瀑布反射的冷光在她玫瑰色的唇瓣上跳跃,语气充满了“过来人”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煽动:
“分明是……为情所困,肝肠寸断,快要憋炸了呢~小可怜儿~”
“为情所困”?!
这四个字,如同四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赵公明意识最敏感、最脆弱、最混乱的神经末梢上!那个正在识海里疯狂打滚、咆哮着“她明明说过!”的意念小人,动作猛地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夏雨荷的声音继续悠悠传来,带着洞悉一切又刻意撩拨的慵懒,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瞧瞧这可怜见的,识海里翻江倒海,惊涛骇浪……是不是刚被哪位心尖尖上的可人儿,用蜜糖灌满了心窝子,撩拨得魂儿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她故意拖长了调子,仿佛在回味那想象中的甜蜜,“结果一转眼呢?啪叽!被人家兜头浇了一盆子九幽寒泉底的万年玄冰水?冻得从里到外都透心凉,连三魂七魄都在打哆嗦呀?”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精准地捕捉到赵公明脑海中闪回的画面——千厮门大桥璀璨的灯火下,马小玲清冷容颜上那抹决绝的红晕,以及那石破天惊的六个字;紧接着,是第二天那冰冷的、带着“看过期卤味”般神情的否认——“幻听”?
夏雨荷轻轻“啧”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夸张的、虚伪的“同情”,却又将最残酷的真相狠狠撕开:
“姐姐我可是看得真真儿的……这情之一字,最是磨人蚀骨。尤其是……”她刻意停顿,红唇吐出如同诅咒的两个字,“……当你满心欢喜,以为天上终于掉下个林妹妹,砸中了你赵大官人,结果呢?不过是自己发了场春秋大梦,‘幻听’了一场?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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