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在消毒水气味中醒来,意识如同从深海中浮起,带着沉重的疲惫和左眼熟悉的、沉闷的胀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熟悉的天花板,以及高岚导师那张写满担忧与严肃的脸。
“你又过度消耗自己了。”高岚的声音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沉的无奈,“在图书馆突然晕倒,把管理员吓得不轻。”
记忆碎片逐渐拼凑——市立图书馆,浩瀚的资料库,他试图从那些陈旧的社会新闻和学术期刊中,寻找可能与“清道夫”筛选目标相关的、某种隐秘的“标准”。然后,是左眼毫无征兆的剧痛,视野被血红吞噬,最后的意识是身体栽倒时,书本散落的声响。
“我……没事,高老师。”陈启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高岚按住了肩膀。
“躺着。”高岚的语气不容置疑,“医生检查过了,说是疲劳过度和用眼过度导致的神经性晕厥。但我知道,没那么简单,对吗?”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陈启试图掩饰的虚弱,直抵那隐藏在左眼之后的秘密。
陈启避开他的视线,沉默着。他无法解释,在晕倒前的那一瞬间,他并非只是在查阅资料。当他翻阅着一叠旧报纸的合订本,手指无意间滑过一则数年前关于一场工厂“意外”事故的简短报道时,他的左眼猛地捕捉到报纸油墨字迹间,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要消散的……幽蓝色“线头”。
那感觉转瞬即逝,却与张伟以及其他三位受害者身上感受到的异常死线同源!那一刻的精神冲击,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瞬间摧毁了他的意识防线。
“林组长来看过你,”高岚见他不想说,便转移了话题,但眼神依旧深邃,“李静那边有进展了。”
陈启立刻抬起头。
“通过对四位受害者近一年来所有公开及非公开数据的交叉比对和深度挖掘,发现了一个潜在的、极其薄弱的连接点。”高岚的声音压低了,“他们四人,在各自死亡前三个月到半年内,都曾以不同形式,接触过市里一家名为‘心晖’的公益心理咨询中心。有的是参加了社区讲座,有的是匿名在线咨询,有的则是亲属曾在该中心做过义工。”
心理咨询中心?
陈启的心猛地一跳。这绝非巧合!“清道夫”在挑选目标?通过某种方式筛选他认为是“需要净化”的对象?
“这只是数据关联,目前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该中心与凶手有关。”高岚提醒道,“林组长已经安排人手对该中心进行极其隐蔽的外围调查。王刚那边,在重新勘查旧案现场时,也从第二名受害者赵芳的图书馆工作台缝隙里,提取到了与张伟案中类似的超薄手套纤维,进一步确认了并案依据。”
线索正在一点点汇聚,指向那个隐藏在迷雾中的幽灵。
“我……我想出院。”陈启掀开被子,语气坚决。他不能再躺在病床上,那个发现的“线头”和“心晖”中心,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他必须回去,尝试去理解、去控制那差点让他崩溃的能力。
高岚看着他苍白的脸和依旧带着血丝的右眼(左眼被纱布重新覆盖),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去可以,但必须休息,不能再参与任何外勤和高强度工作。这是命令。”
陈启点了点头。
回到他那间冰冷的出租屋,陈启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反锁房门,拉上窗帘,将自己置于一片昏暗中。他需要实验,需要弄明白,在图书馆那一刻的感知,究竟是偶然,还是他能力进化的征兆。
他小心翼翼地拆下左眼的纱布。眼球依旧布满血丝,看起来脆弱不堪。他拿起桌上一个普通的陶瓷马克杯,集中精神,只用左眼去“观察”。
杯壁上,那些代表着可能摔碎、磕碰的普通死线清晰可见,半透明地蠕动着。他尝试着,像在停尸房那样,将心神凝聚,去“触碰”其中一条相对活跃的线。
轻微的刺痛传来,脑海中闪过杯子从桌边滑落摔成几瓣的画面。他立刻停止了连接。
他换了一个对象——一本旧杂志。他回忆着在图书馆感受到的那幽蓝色“线头”的细微波动,调整着自己的精神频率,不再是粗暴地“连接”,而是更轻柔地“感知”、“扫描”。
起初一片混沌,只有纸张本身脆弱的死线。他耐心地,如同调整收音机频道,一点点地微调着专注力,忽略那些代表着物理损坏的线条,去寻找那种……冰冷的、非自然的“残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左眼的胀痛感逐渐加剧。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触感,如同蛛丝般拂过他的感知。
找到了!
在那本杂志某一页的广告插图上,残留着一丝比图书馆报纸上更淡、几乎要完全消散的幽蓝色印记!它不属于杂志本身,更像是一种……外来的、曾经短暂附着于此的“气息”!
陈启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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