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弥漫着铁锈和陈年灰尘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颗粒感的粗糙。小队四人沉默地匍匐前进,只有衣物摩擦金属的窸窣声和压抑的喘息在狭窄空间里回响。身后,构造体搜索的“沙沙”声并未远去,如同附骨之疽,提醒着他们依旧身处险境。
陈启被夹在队伍中间,左眼的纱布已被汗水浸湿。暴露带来的危机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但更让他心悸的,是左眼感知中那愈发清晰的图景——整个防空洞,不,是整个H-7节点,已然“活”了过来。
无数幽蓝色的能量细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沿着墙壁、天花板、乃至他们身下的管道壁奔腾流淌,发出一种只有他能“听”到的、低沉的呼啸。这些能量流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弥漫,而是有组织地向着几个特定的方向汇聚,仿佛整个网络正在收紧肌肉,准备应对闯入的病毒。
“能量读数急剧飙升!”猴子看着探测器上疯狂跳动的数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节点内部正在发生高强度的能量富集!目标……不止我们!能量正在被抽取,从……从城市各个方向!”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陈启的左眼猛地一阵刺痛!他“看”到,那些奔腾的能量流中,除了吴镜玄那标志性的冰冷幽蓝,竟然开始混杂进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充满痛苦与恐惧的……灰白色杂波!
这些杂波如同被强行剥离的碎片,顺着网络的“脉络”,从远方被强行抽取、拖拽而来,汇入那幽蓝的洪流之中。它们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生命最后时刻的挣扎与绝望。
“他在抽取什么?”陈启的声音因震惊而变形,“不仅仅是能量……还有……别的……”
高岚的声音通过远程连接传来,带着急促的呼吸声:“林队!刚刚接到多个分局报告!城西养老院、南区临终关怀医院……同时出现多名重症患者生命体征急剧恶化,原因不明!特征……与之前节点事件中被影响的‘脆弱’个体类似,但速度和范围……”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吴镜玄不仅仅在防御。他在利用这张覆盖全城的网络,强行抽取那些处于生命边缘的“脆弱”个体的生命力,或者说,他们濒死时逸散的某种能量,来强化H-7节点,甚至可能是为了供给机械厂那个主阵眼!
“这个疯子!”王刚低声咒骂,拳头狠狠砸在管道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不仅是为了退敌,更是某种残酷的……献祭!
陈启感到一阵反胃。左眼感知中那些灰白色的、充满痛苦挣扎的杂波,如同无数冤魂的哭泣,冲击着他的意识。他仿佛能“听”到那些遥远病房里生命消逝时的最后悲鸣。这种冰冷到极致的残忍,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让人胆寒。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陈启咬牙,一股混合着愤怒与决绝的力量从心底涌起。他不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为了阻止这场发生在阴影中的屠杀。
他闭上右眼,不再去被动感受那令人作呕的能量洪流,而是将全部精神凝聚起来,主动去“触碰”左眼深处那新生的“坐标感”。他要找到这个节点能量调制的核心,找到那个将幽蓝能量与灰白生命杂波融合、转化的关键点!
剧痛再次袭来,如同烧红的铁棍在颅内搅动。但他死死支撑着,意识沿着那清晰的“坐标感”,逆着奔腾的能量洪流,向节点深处“潜入”。
模糊……扭曲……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闪过。
他“看到”一个由无数暗色金属和幽蓝晶体构成的、复杂如生物内脏般的结构,位于防空洞的最深处。那就是H-7节点的核心!能量在那里汇聚、震荡、被赋予特定的“指令”,然后再发射出去。
而此刻,核心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脉动着,贪婪地吸收着从城市各处抽取来的灰白杂波,将其“碾碎”、“提纯”,转化为更浓郁、更冰冷的幽蓝能量。
就是那里!
陈启猛地睁开右眼,急促地对王刚说:“找到核心了!在正前方深处,一个巨大的金属晶体结构!必须干扰它!现在!”
王刚没有任何犹豫。潜入计划已然失败,阻止节点的疯狂行为成为第一优先。
“猴子,找到最快通往核心的路径!铁砧,准备突击!陈启,跟紧我!”
猴子迅速操作臂载电脑,结合陈启的指向和李静传来的结构图,锁定了一条相对直接的路径——穿过前方一个废弃的物资储备室,可以直达核心区域的外围。
小队冲出通风管道,落入一个布满空置货架和腐朽木箱的房间。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刺耳的警报声在整个空间尖啸起来!前后通道口,瞬间涌出数十只那种机械构造体,它们头部的幽蓝晶体疯狂闪烁,如同无数只充满敌意的眼睛!
“杀出去!”王刚怒吼,手中的冲锋枪喷吐出火舌!加装的消音器让枪声变得沉闷,子弹精准地射向构造体头部的能量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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