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语之树”的影像如同附骨之疽,深深扎根在陈启的意识土壤中,即便他紧闭双眼,甚至将头埋进枕头,那扭曲蠕动的枝桠、连接其上的痛苦轮廓,以及根部那片粘稠的黑暗,依旧在他脑海中清晰地生长、蔓延。冰冷的低语不再是模糊的杂音,而是化作了某种可以直接侵蚀意志的寒流,试图扭曲他的认知,将吴镜玄那套“debug世界”的疯狂逻辑植入他的思维底层。
“呃啊……”陈启蜷缩在休息室的床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这毫无用处。低语源于内部,而非外部。他的身体因抵抗而剧烈颤抖,冷汗几乎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左眼窝的空洞抽痛已经转变为一种被异物填充的鼓胀感,仿佛那棵“树”正试图从他的眼眶里破土而出。
“陈启!坚持住!”李静焦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紧紧握住他一只冰凉颤抖的手,试图将他从意识崩溃的边缘拉回。“看着我!听我的声音!那是假的,是他在影响你!”
王刚也闻讯赶来,看到陈启这副模样,脸色铁青。他一把抓过通讯器,对着那头低吼:“医疗组!镇静剂!快!”
然而,就在医疗人员拿着注射器冲进房间的瞬间,陈启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右眼布满血丝,充满了痛苦和挣扎。而他的左眼——那只本该因过度使用而暂时失明、甚至还在渗血的眼睛——此刻,竟然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残烬余火般的**暗红色光芒**!
没有焦距,没有映照出现实的景物,那光芒仿佛源自瞳孔深处,源自那片正在他意识中疯狂生长的“低语之树”。
“线……”陈启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的音节,“好多……乱的线……缠在……树上……”
在李静和王刚惊愕的注视下,陈启那只散发着暗红微光的左眼,瞳孔开始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微微缩放、转动,仿佛在扫描着某种看不见的存在。而他被李静握住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休息室内,那些原本寻常的物体——床头柜上的水杯、墙角的椅子、甚至空气中漂浮的些许尘埃——其表面之上,开始浮现出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与陈启左眼同色的暗红色“线”的虚影!这些线杂乱无章,如同破损的蛛网,微微飘荡着。
而陈启的目光,正死死地“钉”在半空中,那片由“低语之树”枝桠投影在他现实视野中的区域。在他的感知里,那棵树的无数枝桠,正由无数疯狂舞动、充满恶意的幽蓝色死线构成,它们试图延伸出来,缠绕上房间内的李静、王刚,缠绕上一切活物!
“不……能……”陈启从喉咙深处挤出抗拒的声音。一股源自本能、或者说源自能力深处某种新觉醒层面的冲动,驱使着他。
他集中起残存的所有意志,不再仅仅是去“看”那些线,也不再是去“理解”它们即将导致的死亡。而是……**试图去干涉**!
他用自己的意识,如同操控无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空气中几条飘荡的、属于床头柜水杯的、极其脆弱的暗红色“线”。然后,遵循着一种突如其来、仿佛与生俱来的“感觉”,他极其轻微地,**拉扯并编织**了它们。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幻觉般的震颤声响起。
床头柜上那个半满的水杯,毫无征兆地、违反物理规律地微微**平移了大约一厘米**!杯底与木质桌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与此同时,陈启左眼暗红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他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溅落在雪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瞬间昏厥,那强行“编织”带来的反噬,远超乎他的想象。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厘米平移,带来的效果却是惊人的!
在李静和王刚的视角,以及随后调取的房间监控中,他们都清晰地看到——就在陈启吐血、水杯移动的同一瞬间,那片原本因“低语之树”影响而变得阴冷粘滞的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扰动**了!一阵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方向混乱的气流凭空产生,吹动了李静额前的发丝,也使得那棵扎根于陈启意识的“树”的投影,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扭曲和模糊**!
就像一幅投射在水面上的倒影,被一颗小石子泛起的涟漪打乱。
“咳……咳咳……”陈启瘫软下去,左眼的光芒迅速黯淡消失,重新恢复了紧闭状态,只留下眼角不断涌出的新鲜血液。但他的呼吸,反而比之前稍微平稳了一些,仿佛那棵“树”的侵蚀被刚才那一下笨拙而痛苦的干涉,**暂时打断**了。
医疗人员立刻上前进行紧急处理。王刚和李静退到一旁,两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刚才……做了什么?”王刚的声音有些干涩。水杯的移动可以解释为巧合或者能力失控的副作用,但那明显的气流扰动和陈启状态短暂的缓和,却无法用常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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