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渐渐被一种更为粗粝、裹挟着沙尘的燥热所取代。
远方的海岸线不再是模糊的蓝影,而是清晰地呈现出土黄色的陡峭崖壁和一座依偎其下的、规模不小的港口城市。
这就是阿拉巴斯坦的门户,油菜花。
黄金梅利号的羊头船首微微翘起,仿佛也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焦灼。
破险号紧随其后,两艘船如同经历了漫长跋涉的旅人,带着疲惫与警惕,缓缓靠近这片命运多舛的土地。
“到了…终于到了…”
薇薇公主站在梅利号的船头,双手紧紧攥住了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的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归家的激动,有近乡情怯的忐忑,更有对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的苦难的深切悲恸和沉重的责任感。
快跑鸭卡鲁不安地用喙蹭着她的裙角,发出低低的声音,动物敏锐的本能让它感受到了主人心中巨大的波澜和空气中弥漫的不安。
“全员注意!收起主帆,左满舵,减速至最低!”
卡尔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海图与港口灯塔的光芒。
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乌索普,协助调整三角帆受风角度!山治先生,请带人固定好缆绳和锚链!”
“港口有引水船接近,保持安全距离,注意观察其信号!”
他的指挥有条不紊,确保着梅利号这艘承载着希望与冒险的船只,能够平稳地完成这最后的航程。
另一边,破险号的舵轮前,娜美深吸了一口燥热的空气,目光锐利地扫过海面与码头布局。
“七夜,右舷有三处暗礁标识,我们得从左侧航道进入。”她甚至不需要回头看,就能感受到那个一直站在船舱门口的身影。
七夜依言点头。
他脸色依旧带着重伤初愈后的苍白,但眼神已不再涣散,重新凝聚起沉静锐利的光。
净化的修炼从未停歇,体内那跗骨之蛆般的黑暗能量已被驱散大半,实力恢复至全盛期的55%左右。
经脉中重新流淌起久违的力量感,虽然仍有些滞涩,却已足够令人振奋。
他微微闭目,再次运转生命归还,感受着身体细微的变化,对抗着最后那些顽固的侵蚀。
当两艘船终于稳稳停靠在码头上时,那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令人窒息。
空气仿佛在灼烧,吸入口鼻的都是干燥的沙尘气息。
登陆的感觉并不轻松。
脚下的木板滚烫,阳光毒辣地炙烤着一切。
油菜花港作为阿拉巴斯坦的主要港口,依然维持着一定的活力。
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工人依旧在忙碌,商船来来往往,店铺大多也都在营业,空气中混杂着香料、皮革和汗水的气味。
然而,在这表面的繁忙之下,却涌动着一种奇特的、近乎狂热的氛围。
工人们的脸上带着疲惫,但谈及某些话题时,眼中却会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低沉的交谈声中,一个名字被反复提及,带着近乎崇敬和感激的语气。
“…多亏了克洛克达尔大人…”
“…要不是王下七武海克洛克达尔大人,这个国家早就完了…”
“…国王陛下他…唉…但幸好有英雄克洛克达尔在…”
“…叛军?他们不懂!只有克洛克达尔大人才能真正保护阿拉巴斯坦!”
这些话语碎片,像针一样刺入薇薇的耳中,让她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痛苦和无力。
她亲眼看到,一个杂货店的门口甚至挂着一面简陋的手绘旗帜,上面画着交叉的沙暴与鳄鱼图案……
那是民众自发的、对克洛克达尔的崇拜象征。
“好…好热啊…”乔巴吐着舌头,皮毛让他感觉像是在蒸笼里。
“人还挺多的…但他们在说什么?”乌索普擦着汗,好奇地听着周围的议论。
索隆抱着刀,眉头紧锁,武士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了这狂热下的诡异:“哼,英雄?听起来就不像好东西。”
山治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在灼热的空气中迅速消散,他的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
“一群被蒙蔽的可怜人…薇薇小姐该多难过。”
薇薇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她听着民众对阴谋家的歌颂,对父王的指责,心像被撕裂一样疼痛。
卡鲁感受到她的悲伤,用头轻轻蹭着她,发出哀伤的呜咽。
七夜沉默观察着。
他的双眼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悄然浮现一抹血色,两枚黑色的勾玉缓缓旋转。
并非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洞察。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的细节被无限放大。
“可怕的舆论操控,民众的情绪被精准地引导和利用。”
“克洛克达尔在这里的地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牢固和…可怕。”
他低声对身旁的娜美和罗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罗压低了他那顶标志性的斑点帽,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
他同样在快速评估着环境:“完美的伪装,他把自己打造成了绝望中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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