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远去,带走了陈哥和快修刘,却留下了夜市满地狼藉的情绪碎片和一片诡异的寂静。空气里还弥漫着愤怒的余烬和浓重的机油味——那是快修刘摊位被愤怒摊主掀翻时,几个半桶机油泼洒出来,在水泥地上洇开一片片粘稠乌黑的污迹,如同他崩塌信誉的具象。
邹波站在自己的摊位前,成了风暴平息后的绝对中心。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复杂难言。有感激他揭穿黑幕的,有震惊于他隐忍反击的,有为自己之前轻信谣言而羞愧的,更多的则是劫后余生般的茫然——陈哥倒了,快修刘完了,可这夜市,接下来该怎么办?秩序由谁来维持?
“邹……邹哥!”一个带着点怯意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是卖炒粉的李婶,她搓着手,脸上带着尴尬和感激,“刚才……刚才真是多亏你了!我们都被那两个黑心的给蒙骗了!以前对不住啊……”
“是啊是啊,邹工,真人不露相啊!”
“要不是你拿出真凭实据,我们还得被他们骑在头上拉屎!”
“以后这市场,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乱了套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带着真诚的歉意和朴素的期望。邹波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看着他们眼中那份期盼,心中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他需要这片夜市作为根基,而重建秩序,赢得人心,是比单纯的技术展示更重要的基石。
“过去的事,大家也是被蒙蔽。”邹波开口,声音平稳,没有得理不饶人的锋芒,反而带着一种沉静的包容,“蛀虫被清除了是好事。但市场要长久,光靠赶走坏人还不够,得立起新规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陈哥被带走,上面肯定会派新管理员来。在新管理员到位前,我提议,咱们维修区几家,先自己立个简单的规矩,互相监督,公平竞争。技术不行可以学,但背后捅刀子、恶意压价、以次充好这些事,再也不能有!”
“对!邹工说得对!”
“是得立规矩!不然还得乱!”
“邹哥,你脑子活,技术好,你说咋办,我们听你的!”
人群的响应带着一种混乱后的本能依赖。邹波点点头,没有推辞这份临时的责任。他走到快修刘那一片狼藉、几乎被愤怒人群踩平的摊位前。破碎的灯泡、踩扁的零件盒子、沾满油污的工具散落一地,那面曾经招摇的“快修”招牌歪斜地靠在墙角,沾满了脚印和机油,如同一个耻辱的标记。
邹波弯腰,在一堆垃圾里捡起一把还勉强能用的斜口钳,擦了擦上面的污渍,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举动。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摊位,而是拿着斜口钳和万用表,走到了旁边老王头的电器维修摊前。老王头的手摇绕线机卡死了,一个老旧的电机嗡嗡作响却转不动,愁得他直挠头。
“王叔,你这绕线机,是里面一个单向轴承卡死了,小问题。”邹波蹲下身,动作麻利地拆开外壳,【基础逻辑通路辨识】让他瞬间锁定了故障点。他用斜口钳精准地拆下卡死的轴承,又用万用表快速检测了电机绕组确认无短路。“找个同型号的轴承换上就行。我教你个简单的法子,以后遇到电机堵转,先测这里……”他一边动手,一边清晰地向老王头和其他围观的摊贩讲解着基础的故障排查思路和几个关键测量点。
老王头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是满脸的感激和敬佩:“哎哟!邹工!这……这真是太谢谢了!我这老糊涂,琢磨半天都没整明白!”
这无偿的分享和现场教学,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去。邹波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技术可以分享,规则需要共建。他不再是那个被孤立、被觊觎的“电路医生”,而是这片废墟上,愿意带着大家一起重建秩序的领头人。信任,在这种毫无保留的实用技巧传递中,开始真正扎根。
人心初步凝聚,邹波知道,是时候武装自己了。技术是他的矛与盾,而工具就是延伸。他点出**800元**现金(现金:**≈6735元 - 800元 = 5935元**),目标明确地奔向城北的二手电子器材市场。
几个小时后,他提着战利品回到夜市。那台电源线破损、外壳坑洼的老旧热风枪,被他彻底拆解。破损的电源线被剪掉,更换上全新的耐高温硅胶线,接口处用热缩管仔细包裹密封。歪斜的吸锡台吸嘴也被小心拆下,用台钳一点点校正复原,确保气密性。工具焕然一新,更关键的是,他带回了一台沉甸甸的“大杀器”——一台外壳有些磨损,但屏幕完好的二手20MHz数字示波器!
当邹波将这台示波器摆上自己重新整理过的摊位时,周围的摊贩,尤其是维修区的同行们,眼睛都直了。这玩意儿在夜市维修摊,简直就是神器!
“乖乖!示波器!邹工你下血本了啊!”
“这以后看信号波形,修疑难杂症不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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