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口气，硬把涌到喉咙的血咽回去，用砂纸磨似的哑声，一字一顿，像每个字都带着血：
“好！好！好一个陈凡！今日……是老夫看走了眼！没想到在这世俗红尘，竟藏着阁下这等……通天人物！今日之‘赐’，断臂之辱，我木森……刻骨铭心！”
他话锋猛地一转，语气里充满败者的不甘和源自南宫世家底蕴的威胁，想挽回最后一点脸面：
“不过！阁下也别嚣张太早！山不转水转，江湖路长！你今日手段，确实通玄，但我南宫世家屹立几百年，底蕴之深，绝不是你能想象的！这事，没完！等老夫回去禀报家族长老会，自有真正隐修不出的老怪物来，亲自‘领教’你的高招！希望到那时，你……还能像今天这么……镇定！”
说完这番典型败犬的狠话，木森不再犹豫，也顾不上面子了，对着还在发懵、满脸怨毒不甘的南宫策低声喝：“策少爷！这地儿不能待了！走！”
南宫策猛回过神，虽然满心的屈辱和怨毒快把他吞了，恨不得把陈凡千刀万剐，但他也不是纯傻子，连木森执事都一招惨败，他留下来只能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丢命。他只能用那双血红的眼，恶狠狠剐了陈凡一眼，那眼神像毒蛇信子，充满最恶毒的诅咒：
“陈凡！你给本少爷等着！这仇不报，我南宫策誓不为人！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走！”
说罢，几人再也顾不得别的，两个青衣护卫一左一右几乎是架起内伤不轻的木森，另两个警惕断后，一伙人像丧家犬，狼狈不堪地匆匆逃离这片让他们尊严扫地的别墅，连那扇被他们轰碎、象征闯入的大门残骸都顾不上管。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破门如入无人之境，把林家当待宰羔羊，把陈凡当蝼蚁草芥。
走的时候，仓皇鼠窜，内伤吐血狼狈不堪，留下满地狼藉和破碎的门户，还有那钻心刺骨的恐惧和屈辱。
这天堂到地狱的强烈反差，让整个客厅又陷入一种诡异的、真空般的死寂。只有风穿过破门洞带来的呜咽声，提醒着人们刚才不是做梦。
直到南宫家那伙人的影彻底消失在别墅院外林荫道尽头，林家人才像解了定身法，绷到极致的神经猛地松了。
“噗通……噗通……”
连着几声闷响，几个心理承受力差的林家旁系，还有一直硬撑的林晓晓母亲，直接脱力瘫地上，大口喘粗气，脸蜡黄，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被冷汗湿透，眼神空洞，充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林国栋也两腿发软，要不是死死抓着沙发靠背，估计也得跪。他艰难抬起头，看向依旧静立客厅中央、像一切纷扰都跟他无关的陈凡，目光里是没法形容的、近乎拜神的敬畏！一掌！就一掌！干趴了不可一世的南宫家先天中期执事！这……这已经不是人手段了！是陆地神仙！
“陈……陈先生……他……他们走了……”林国栋的声音带着剧烈抖和劫后余生的哽咽，但更多的，是对未来更沉的无助和恐惧。南宫家今天吃这么大亏，丢了面子又伤了人，可能善罢甘休吗？下次来的，怕是真正没法想象的恐怖存在了！林家，真能在这越来越吓人的旋涡里活下来吗？
陈凡淡淡瞥了眼门口方向，对木森临走前那番充满威胁的“山不转水转”狠话，压根没往心里去。蝼蚁叫再响也是蝼蚁。他更在意的，是刚才交手瞬间，从对方“青木掌”里吸到的那缕比昨晚杀手更清楚的“青木生气”。
“内力蕴灵，糙得没法看，融合度极低，暴殄天物……但方向确实指向了天地能量。”他心里琢磨，像严谨科学家分析新样本，“这南宫家，能摸到这一步，看来祖上可能真有点运气。希望能带来点关于这世界能量本源的、更有价值的线索，别光剩烦死人的麻烦。”
他收回目光，转向还处于巨大震惊和恍惚中、脸上表情复杂的林国栋，语气平静得像讨论早饭吃啥：
“把这收拾下。准备车，去赵氏集团。”他抬眼看看客厅墙上挂的古典钟，“签约的点儿，快到了。”
他那语气，像刚才那场能定所有人生死的冲突，只是早起顺手拍死只嗡嗡叫的蚊子，而现在，该去办今天真正要紧的正事了。
林国栋：“……”他看着一片狼藉、像被飓风扫过的客厅，破碎的大门灌进冷风，地上还有木森执事留下的点点血迹，再听听陈凡这平静得诡异的吩咐，一时间竟恍惚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去赵氏集团签约？在刚彻底得罪了庞然大物南宫世家之后？
但看着陈凡那不容置疑的平静眼神，林国栋只能把所有的疑问和恐惧硬压下去，颤声应：“是……是，陈先生，我……我马上安排！”
风暴，并没因南宫那伙人的狼狈离开而停，反而像汇聚的乌云，在更广的天空里酝酿着更大的雷。省城这潭水，因陈凡的存在，已经掀起了能吞一切的巨大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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