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被冻住了。
客厅里死静,吊根针都听得见。只有窗外偶尔几声鸟叫,反而衬得屋里更死寂,压得人喘不上气,连呼吸都得憋着,生怕动静大了打破这要命的安静。
木森执事踉跄着往后退,每一步都沉得像踩进泥坑。那七八个深深烙在地砖上的脚印,边儿清晰,裂纹四散,无声说着刚才那一瞬他挨了多吓人的力道。他好不容易站稳,枯瘦手死死按住胸口,指节攥得发白。身子里,原本顺畅流转的先天真气,现在像砸了巨石的湖面,乱冲乱撞,根本不听使唤。喉咙一股股往上冒腥甜味,他硬咽下去,可一丝殷红血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渗出来,顺着花白胡子滑落,在藏青长衫前襟洇开一小团刺眼的暗红。
他那双原本精光四射、利得像鹰的眼,这会儿瞪得滚圆,瞳孔深处是翻江倒海的惊骇、懵,还有种面对未知深渊的本能恐惧!死死盯着对面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年轻人,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在疯吼: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苦修了六十多年,吃过多少苦,才勉强踏进先天中期!又把南宫世家赏的绝学“青木掌”练了三十多年,掌力带一丝稀薄的青木生气,穿透力极强,就算对上先天后期的高手,他也自信能周旋几招,甚至靠这掌法的刁钻让对方忌惮!
可刚才那一掌对碰……那是啥感觉?
不像打在肉上,更像……更像是一巴掌轰在了一座从开天辟地就立在那的神山上!不,比神山还吓人!是打在了无边无沿、深不见底的浩瀚星域里!他凝聚了一辈子修为的掌力,那缕无往不利、专破内家真气的青木生气,在碰到对方手掌的刹那,就像几滴水珠掉进了大海,连个波纹都没起,就没了!而对方反震回来的那股劲,看着柔,却含着他完全没法懂、没法抗的磅礴和精纯,像是整个天地大势随着那一挥手压了过来!
这年轻人……他到底是啥来路?!世俗界的江城,咋可能冒出这种怪物?!难道是哪个隐世老妖怪的亲传徒弟出来历练?可就算是传说里的隐世宗门,这岁数能有这修为和这邪门力量的,听都没听过!
那四个原本杀气腾腾、像出鞘剑的青衣护卫,这会儿彻底僵成了石雕。他们脸上的狞笑和杀气早凝固、碎了,换成瞳孔地震般的震惊和没法理解的懵。他们敬得像神、当成家族顶梁柱的木森执事,先天中期的高手……居然……居然被个看着比南宫少爷还年轻的生人,就那么轻飘飘一掌,震得吐血倒退?!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武道认知!世界观都塌了!
最没法接受这残酷现实的,是心高气傲的南宫策。
他脸上那惯有的、像天生就有的倨傲和戾气,这会儿彻底冻住,扭曲成个贼滑稽的表情。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破风箱的怪声,却蹦不出一句整话。他看看气息萎靡、嘴角带血、明显吃了大亏的木森执事,又看看那个连头发丝都没乱、衣服平整、像刚只是掸了掸灰的陈凡,脑子一片空白,思维卡壳了。
这和他想的剧本完全反了!不,是彻底颠倒!该是木森执事雷霆出手,以碾压之势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江城土鳖打得跪地求饶,然后他南宫策再上去尽情羞辱、踩踏,最后看着林家人在绝望中签卖身契!这才是他南宫少爷该有的排场和结果!
可现在……木森执事居然败了?败得这么干脆,这么彻底?!这简直是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把他所有的骄傲和优越感都踩脚底下了!
“你……你……”南宫策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荒谬感里挣扎出来,伸出一根抖得像筛糠的手指,笔直地指向陈凡,脸从煞白变成涨红,像煮熟的虾,“你……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陈凡慢慢收回手,动作优雅自然,像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只是随手一下。他甚至有闲心轻轻理了理根本没线头的袖口,眼皮都懒得抬,目光平静地转向因极度愤怒和羞辱而脸扭曲的南宫策,语气淡得听不出半点情绪:
“南宫世家?闻名不如见面。”他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淡得能气死人的嘲讽弧度,“看来,所谓的古武绝学,也就是小孩耍的木刀木剑,空有个样子,徒惹人笑。”
“噗——!”
这话像最利的针,精准扎进木森执事最敏感、最骄傲的神经!他本就内息乱、急火攻心,这会儿再也压不住翻腾的气血,猛地又喷出一小口血,身子晃了晃,差点再栽倒。他看陈凡的眼神,充满了屈辱、怨毒,还有种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木执事!”一个离得近的青衣护卫慌忙又想扶。
“滚开!”木森猛地甩开护卫的手,声嘶哑,带着败者的疯狂。他死死盯着陈凡,眼神复杂到极点,有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洗不掉的愤怒,有面对未知强敌的深深忌惮,更有种事关家族脸面和自身尊严的极致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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