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轻微的门锁转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办公室的门缓缓推开,一股混杂着灰尘、霉味与陈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下意识皱眉。
厚厚的灰尘覆盖了所有家具,办公桌上、文件柜顶,积起的灰层足有指节厚,轻轻一碰便簌簌往下掉。
墙角的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几只干瘪的老鼠骸骨蜷缩在踢脚线旁,清晰昭示着这里早已被生命遗忘。
文件柜的抽屉全都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连一张废纸都没有留下,显然是被人刻意清空过;靠墙的书架上只剩下零散的空书脊,书页早已不知所踪。
唯有办公桌中央的一台老式大屁股电脑显得格格不入。
机身虽然布满岁月的痕迹,外壳泛黄,键盘键帽也有些磨损,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连屏幕边缘的缝隙里都没有一丝灰尘,目的再明显不过:它在等有人来启动。
罗杰斯和托雷斯特交换了一个眼神,脚步放轻,缓缓走到办公桌前。
就在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电脑屏幕上的刹那,屏幕突然亮起一抹幽绿的光,打破了死寂。
紧接着,白色的代码如瀑布般飞速冲刷着屏幕,“哗哗”的数据流声响彻空旷的办公室,像是在解锁一段尘封的秘密。
代码流动骤然停止,屏幕切换成监控画面。
画面里,年轻的佩吉·卡特身着笔挺的军装,英姿飒爽,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睡得很沉,小脸红扑扑的,眉眼间隐约能看到罗杰斯的影子。
镜头一转,菲利普上校站在她面前,神情严肃,佩吉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了过去,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叮嘱什么,却没有声音传出。
罗杰斯的呼吸瞬间停滞,目光死死锁住屏幕上的婴儿——那是伊安,是他和佩吉的孩子。
画面如同幻灯片般快速切换,婴儿从襁褓中探出头,笨拙地觅食;在铺着软垫的房间里匍匐爬行,身后跟着记录数据的研究员;第一次扶着栏杆站起来,小腿微微颤抖,周围围满了举着笔记本和仪器的人;再长大些,穿着小小的训练服,在训练场里奔跑、格斗,每一个动作都被多角度拍摄,旁边的研究员实时记录着他的心率、力量数据……
全程没有一丝温情,没有父母的陪伴,没有童年的嬉闹,只有无休止的观察、记录与测试。
托雷斯特的红色蒸汽机械护臂微微震颤,低声道:“这哪里是养孩子,分明是在养实验品。”
罗杰斯没有应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画面中反复出现的一个场景。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针管,从伊安的手臂上抽血采样,有时甚至是抽取脊髓液。
年幼的伊安从最初的哭闹挣扎,到后来的麻木顺从,小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冰锥般刺入罗杰斯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凉。
佩吉·卡特口中的“超级士兵二代”计划,根本不是简单的继承,而是一场从出生就开始的、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
佩吉将孩子交给菲利普,不是抛弃,而是将他送入了一个名为“培养”、实为“囚笼”的实验室。
画面还在继续,伊安渐渐长大,身形越来越挺拔,格斗技巧也愈发精湛,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越来越空洞。
直到某一天,一直很配合的伊安突然暴起,血洗了整个军营,砍断的、砸烂的、肢解的总共247名士兵,这也是莱特营荒废的原因。
利益熏心的军方想复刻美国队长的奇迹,却没想到搬石头砸脚造出来个士兵男孩。
从小严重偏科的“小美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德”,摊开课本,字里行间写满了“杀杀杀杀……”
小美队用血肉烹制了一道,肝髓流野的“卸尸宴”。
也用菜刀干净利落割下整张脸,将父母给予的容貌完全摒弃。
与“美国队长”的名字在无半点瓜葛,从今往后,高呼吾名:
“红骷髅!”
“不——!”
画面最后停顿在伊安一点一点割自己的面皮。
罗杰斯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终于明白,查理兹那张扭曲的骷髅脸,他自己割掉的面皮。
托雷斯特看着罗杰斯颤抖的背影,机械护臂的红光变得黯淡了些。
他拍了拍罗杰斯的肩膀,沉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也未必是佩吉的本意。你看——”
罗杰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画面角落里,每次抽血采样时,佩吉都会站在监控室的玻璃后,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挣扎,有时甚至会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电脑屏幕瞬间变黑,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罗杰斯粗重的呼吸声,和托雷斯特机械护臂轻微的运转声,在满是灰尘的空间里回荡。
罗杰斯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回荡着查理兹的嘶吼,眼前浮现着伊安从小到大的悲惨遭遇。
愧疚、愤怒、痛苦、自责……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终于明白,查理兹的恨意并非空穴来风,这场跨越七十多年的悲剧,源头竟在他和佩吉当年的选择,在神盾局最初的野心与阴谋里。
“我们得去帮助他。”罗杰斯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儿子,我都有责任不让他被仇恨操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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