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浸荒城,断壁残垣映鬼影。
腐臭弥漫的废弃医院外,几株枯树的枝桠像鬼爪般伸向灰败的天空。沈青枫抱着烧得滚烫的沈月痕,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每一步都踩在碎玻璃和生锈铁片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哥……冷……”沈月痕的声音细若蚊蚋,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女孩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干裂起皮,原本乌黑的发丝此刻黏在额头上,像一蓬打蔫的海藻。
沈青枫的心像被生锈的钝器反复碾过,他把妹妹搂得更紧些,目光扫过医院斑驳的招牌。“月华私立诊所”几个字早已被弹孔和霉斑吞噬,只有“诊所”二字还勉强能辨认。这是方圆十里内唯一可能找到退烧药的地方,尽管他知道这里早就被拾荒者和变异生物占据。
刚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腐肉的恶臭就扑面而来。大厅里蛛网密布,前台的玻璃柜碎成了渣,地上散落着染血的纱布和扭曲的针头。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在一具半腐烂的人体模型上盘旋,那模型的胳膊不翼而飞,露出里面缠满电线的“骨骼”。
“有人吗?”沈青枫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激起一串簌簌的响动。他握紧了藏在腰间的钢管,钢管上还沾着昨天斩杀蚀骨者时留下的墨绿色汁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突然,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窜出个瘦小的身影。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男式衬衫,下摆胡乱塞进破牛仔裤里。她头发用根红绳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睛。最显眼的是她脚上那双大得离谱的军靴,走起路来哐哐作响。
“嘘——”少女把手指按在嘴唇上,另一只手里的短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她皮肤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色,唯有脸颊上两坨不正常的红晕,像是涂抹了劣质胭脂。
沈青枫瞬间把沈月痕护在身后,钢管横在胸前:“你是谁?”
少女挑了挑眉,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问别人名字前,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她说话时嘴角总带着股若有若无的嘲讽,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飞快地扫过沈青枫和他怀里的女孩。
“我叫沈青枫,找药救我妹妹。”沈青枫懒得跟她废话,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里面黑黢黢的,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嘴。
少女吹了声口哨,短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花:“巧了,我叫捣衣。这医院的药,早就被拾荒者搜空了。”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藏着几瓶退烧药,是以前医生偷偷留下来的。”
沈月痕的咳嗽声突然变得剧烈,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沈青枫的心揪成一团,他看着捣衣:“条件?”在这末世里,没人会平白无故帮忙。
捣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落在沈青枫腰间的药瓶上——那是空山给的半瓶抗辐射药。“把那玩意儿给我,我不光给你药,还能帮你甩掉尾巴。”她朝门口努了努嘴,“你没发现?李白的人跟你一路了。”
沈青枫浑身一震,猛地回头。门口的玻璃碎片上,果然映出几个晃动的人影。他暗骂一声,刚才只顾着妹妹的病情,竟然没察觉被人跟踪了。那些人穿的黑色风衣,正是李白手下的标志性装束。
“成交。”沈青枫毫不犹豫地把抗辐射药扔了过去。在他看来,妹妹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捣衣接住药瓶,塞进怀里,脸上终于露出点真心的笑容:“够爽快。跟我来!”她转身钻进走廊尽头的一扇小门,门后是陡峭的楼梯,通往地下。
楼梯间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墙壁上布满青苔。每走一步,楼梯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沈青枫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扶着满是污垢的墙壁,掌心黏糊糊的,不知道是霉斑还是别的什么。
“这医院以前是日本人建的,底下藏着防空洞。”捣衣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带着回声,“后来改建成太平间,再后来……就成了我们拾荒者的秘密通道。”
走到楼梯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捣衣从头发里摸出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把锁打开了。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的腥气。
“小心脚下。”捣衣打开手里的打火机,昏黄的火苗照亮了眼前的通道。这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两侧是夯实的土墙,头顶挂着几缕破旧的白布,像是死人的寿衣。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中间一条被踩出的小径。
沈青枫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沈月痕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催促:“还有多久?”
“快了。”捣衣头也不回,“前面左转就是药房的地下室,药就在那儿。”她突然停住脚步,打火机的火苗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不对劲。”
密道深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模糊不清,但能听出是男人的粗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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