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断壁映残阳,血溅青石板上霜。
炮哑城倾风卷土,一声悲啸裂穹苍。
第三穹顶的东门楼,此刻已成一座燃烧的炼狱。焦黑的钢筋从坍塌的混凝土中刺出,像垂死巨兽的肋骨,在猩红的夕阳下泛着诡异的暗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混杂着金属熔化的焦糊气和难以言喻的腥甜,那是血与源能燃烧的味道。
沈青枫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钢管,半跪在用鲜血浸透的城砖上。他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半边袖子——那是被蚀骨者的骨刺划开的,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紫色,显然带有某种毒素。他咬着牙,用牙齿撕开腰间的布条,狠狠勒住伤口上方,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哥!”沈月痕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小脸上沾满了灰尘,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已经发硬的压缩饼干。她想跑过来,却被江清一把拉住。
江清的机械弓断了一根弦,脸上多了一道细小的血痕,更添几分凌厉。她对着沈月痕轻轻摇头,目光却死死盯着城墙缺口处不断涌来的蚀骨者,声音压得极低:“别添乱,你哥现在需要集中精神。”
孤城靠在一截断裂的石柱上,胸口剧烈起伏,他刚才为了掩护众人撤退,硬接了蚀骨者领主一记重击,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对着沈青枫喊道:“青枫,还行不?不行就吱一声,老子还能顶一会儿!”话虽如此,他握紧巨斧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花重抱着一个受伤的小女孩,那是他们在撤退时救下的孤儿,孩子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搂着花重的脖子。花重自己的腿也被落石砸伤,走路一瘸一拐,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拍着女孩的背:“别怕,姐姐带你找妈妈去。”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掩不住深处的恐惧。
朱门蹲在地上,手指贴在发烫的城墙砖上,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来了,来了,至少有五十只,还有两只大家伙……”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金属感知能力让他能“听”到蚀骨者体内金属畸变的震颤,这种能力在战斗中能预警,却也让他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精神压力。
青箬举着一面用废弃铁皮和塑料板拼成的盾牌,盾牌上已经布满了爪痕和孔洞。他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眼神却异常明亮,像暗夜里的星辰。他紧挨着沈月痕,低声道:“月痕姐,等下打起来,你就跟在我后面,我这盾牌虽然破,但挡几下还是没问题的。”
烟笼站在众人身后,小小的身躯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他银色的瞳孔微微发亮,能隐约看到空气中流动的源能轨迹。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左边,三只蚀骨者想绕后。”
江清闻言,毫不犹豫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火箭矢,弓弦拉满如满月,“咻”的一声,火箭带着破空声飞向左侧的废墟。片刻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沈青枫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源能在缓慢恢复,顶峰系统的“耐力强化”还在持续生效,只是效果已经减弱了很多。他环顾四周,幸存的守卫不到三十人,个个带伤,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沈队长,”一个断了胳膊的守卫嘶哑地喊道,“北门已经失守了,张校尉他们……全没了!”
沈青枫的心猛地一沉。北门是第三穹顶最坚固的城门,连那里都失守了,意味着他们已经被蚀骨者彻底包围。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城墙下传来,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烟雾中走出。
来人身披一副残破的合金铠甲,铠甲上布满了划痕和凹坑,显然经历了惨烈的战斗。他的左臂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粗大的钢管,钢管末端被打磨成了锋利的锥状。他的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眼神却异常坚定。
“舟自横!”沈青枫又惊又喜。舟自横是第三穹顶的守将之一,负责指挥城防炮,沈青枫没想到他还活着。
舟自横走到沈青枫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沙哑:“沈队长,城防炮全毁了,最后一门炮在我手里炸了,没能守住……”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起来,”沈青枫伸手将他扶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有多少人能战斗?”
舟自横抹了把脸上的烟灰,沉声道:“还有十七个兄弟,都在西门楼等着,我们……我们想杀出去,给兄弟们留个种。”
沈青枫沉默了。杀出去?谈何容易。城外的蚀骨者数量至少是他们的十倍,而且还有高阶蚀骨者坐镇。
“不行,”沈青枫断然拒绝,“我们杀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还会把蚀骨者引向平民避难所。”
“那怎么办?”舟自横急道,“难道在这里等死吗?”
沈青枫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城中心的钟楼。那座钟楼高达百米,是第三穹顶的制高点,如果能占领那里,至少可以利用地形优势坚持一段时间,等待救援——虽然他也知道,救援的希望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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