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和铁臂背靠背贴在冰冷的石碑上,胸口起伏得像风箱,刚才那场恶战耗去了他们大半蛊力。铁臂的左腿被幻影蛊虫的尾刺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在脚边积成一小滩,散发出刺鼻的腥气。他咬着牙将骨蛊法杖戳进地里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伤口,指缝间不断有血涌出来。
“你怎么样?”贺砚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的右臂也在发抖,刚才为了抵挡蛊虫的突袭,硬生生用手臂挡了一下,此刻袖子已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露出底下红肿起泡的皮肤。他低头看向石碑,刚才情急之下按在碑面上的手掌,竟在石头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白印,像是某种能量残留。
“死不了。”铁臂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目光扫过周围弥漫的紫色烟雾,“这些鬼东西退得蹊跷,像是被什么吓住了。”
贺砚没接话,注意力全被石碑吸引。刚才激战中无意间瞥见的图案,此刻正随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慢慢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小线条构成的圆形纹路,线条走势扭曲缠绕,像是无数条蛊虫在相互噬咬,又在最中心交汇成一个发光的圆点。更奇怪的是,纹路边缘刻着的古苗文,竟与他血脉中流淌的蛊力产生了共鸣,每一个字都像是活过来一般,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
“你看这里。”贺砚用指尖点向圆形纹路的东侧,那里刻着一只展翅的飞鸟,鸟喙正对着中心圆点,“这文字翻译过来是‘引’,而对面这只爬行的虫,对应的字是‘聚’。”他又指向西侧一条盘成螺旋状的蛇形图案,“这个是‘禁’,难道……”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低频震颤,不是之前幻影蛊虫带来的细碎抖动,而是像有一头巨兽正从地底深处苏醒,每一次心跳都撞得山谷嗡嗡作响。铁臂猛地将贺砚拽到身后,骨蛊法杖顶端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射出两道红光,照亮了前方雾气中缓缓浮现的巨大轮廓——那东西约莫有三人高,身躯覆盖着层叠的甲壳,甲壳上布满了与石碑纹路相似的刻痕,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竟长着一颗扭曲的人头,双目空洞,嘴部却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獠牙。
“是‘镇山蛊’!”铁臂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古籍里说,这是苗疆初代大祭司用自身血肉炼制的守护蛊,怎么会在这里?”
贺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蛊力波动,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股源自血脉的压迫感,陌生的是其中夹杂的狂暴戾气。更让他心惊的是,镇山蛊的甲壳上,那些刻痕正在发光,与石碑上的圆形纹路形成了某种呼应,仿佛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它不是来杀我们的。”贺砚突然开口,声音因紧绷而有些沙哑,“你看它的眼睛。”
铁臂眯眼望去,只见镇山蛊空洞的眼眶中,竟慢慢凝聚起两点绿光,那光芒落在石碑上,正好覆盖住圆形纹路的中心圆点。刹那间,整个石碑剧烈亮起,那些古苗文像是活过来的蛇,顺着贺砚的指尖爬上他的手臂,在他皮肤上游走,带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啊——”贺砚忍不住痛呼出声,脑海中突然涌入海量信息:初代大祭司对抗外敌的画面,用血脉献祭炼制镇山蛊的惨烈场景,还有关于“天道蛊”的只言片语——原来所谓天道蛊,并非某一只具体的蛊虫,而是能平衡世间蛊力的法则核心,藏在石碑之下的地宫深处,由镇山蛊世代守护。
“它在……给我们引路?”铁臂瞪大了眼睛,看着镇山蛊缓缓转身,露出背后一道通往地底的裂缝,裂缝中透出柔和的蓝光,与石碑上的纹路交相辉映。
贺砚的手臂还在发烫,但疼痛已经减轻,那些古苗文在他手背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印记,闪烁着与镇山蛊甲壳相同的光芒。他看向铁臂,发现对方伤口处的黑血已经止住,骨蛊法杖的红光也变得平稳:“它认出了我的血脉,我们是被允许靠近的人。”
“允许?”铁臂皱眉,“那刚才的幻影蛊虫……”
“是试炼。”贺砚低头抚摸石碑上的纹路,突然明白过来,“石碑是钥匙,镇山蛊是守门人,只有通过幻影蛊虫试炼的人,才有资格知道天道蛊的秘密。”
震颤越来越剧烈,裂缝在镇山蛊的引导下不断扩大,露出里面盘旋向下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萤石,照亮了前方幽深的通道。镇山蛊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像是在催促他们前行。
铁臂拄着法杖站起身,尽管腿还在发软,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走吗?”
贺砚最后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圆形纹路,那图案此刻在他眼中清晰无比——飞鸟引动气流,爬虫聚集能量,蛇形禁锢戾气,中心圆点正是平衡一切的天道蛊。他握紧拳头,手背的印记发烫,像是在回应着某种召唤。
“走。”他说,“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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