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岛地脉七千丈,幽冥寒流如刀割骨,万古不化的黑岩深处,一道纤细的身影静坐于龙脉交汇之心。
玉嬛,地脉龙女,血脉源自开天第一缕地气。
她双目紧闭,手中玉符微光流转,映出一缕模糊的投影——那是一位白衣青年,眉心燃着一簇幽蓝道火,正是苏辰的一道残念。
“走吧。”她轻语,声音如泉流击石,在死寂的地底回荡,“你要看的‘道种’,就在前方。”
残念点头,随她前行。
四周岩壁上,刻满上古阵纹,早已残破不堪,却仍隐隐透出被封印的怨怒与不甘。
那是远古时代,无数试图修补天地裂痕的阵修,被天道视为“篡改命轨”而诛杀后留下的烙印。
越往深处,空气越凝滞,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终于,他们抵达一处空旷的洞穴,中央悬浮着一座漆黑如墨的阵图——九幽蚀道阵,九道血藤缠绕其上,如活物般缓缓搏动。
那是玄渊子埋下的杀机,只需一道神念引爆,便可撕裂金鳌岛地脉根基,令截教道场崩塌于顷刻。
而此刻,阵眼之上,一道黑影悄然浮现。
影织使。
他本是玄渊子分身,无形无相,专司潜伏与侵蚀。
此刻他双手结印,黑气自掌心涌出,正欲催动最后一道“蚀心藤”根脉——只要此藤爆开,地脉将逆流倒灌,混沌浊气涌入洪荒,万仙修行尽毁。
可就在他指尖触及阵眼的刹那——
体内,忽有一缕火光悄然亮起。
那不是凡火,也不是天雷之焰,而是纯粹到极致的归元心炎!
它自丹田深处燃起,顺着经脉蔓延,所过之处,黑雾如雪遇阳,寸寸消融。
“什么?!”影织使猛然一震,动作僵住。
识海中,一道声音缓缓响起,平静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你本是地脉游魂,无名无姓,只因执念太深,不愿见大地崩裂,便以残魂布阵,试图弥合地脉裂痕……却被天道判为‘逆道者’,魂魄打碎,烙上蚀纹,沦为玄渊子的傀儡。”
画面浮现——千年前,一名白衣阵修立于地裂之前,手中阵旗翻飞,引动地气交织成网。
天穹骤然裂开,九道紫雷劈下,将他身形轰成齑粉。
唯有最后一缕残魂,被一道黑影攫取,封入蚀纹之中……
“你不是恶奴。”苏辰的声音继续响起,“你是殉道者。”
影织使双目剧烈颤抖,黑雾在瞳孔中翻腾,似要撕裂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可那心炎道种却愈发炽烈,如春阳化雪,一点一点,融化他体内被奴役千年的禁制。
“若愿回头……”苏辰残念低语,“我可还你自由之身。”
“自由?”影织使喃喃,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我……早已不记得那是什么。”
可就在这瞬间,他体内某处,一丝微弱的记忆苏醒——他曾有名字,叫“青痕”,曾是地脉守陵人,只为护一方安宁,布下七十二镇脉阵……
泪水,竟从他漆黑的眼眶中滑落。
地底寒窟深处,一道佝偻身影悄然睁开双眼。
黑泉老妪,隐修九幽三百劫,通晓古法秘辛。
她手中握着一面残破铜镜,镜面斑驳,却映出一幅惊人画面——
鸿钧紫霄宫外,年幼的玄渊子跪伏阶前,亲眼目睹一名师兄踏出阵图,欲以阵道逆改天机。
刹那间,天道降罚,九重雷劫叠加,将那师兄碾为飞灰,连元神都不曾留下。
年幼的玄渊子浑身颤抖,眼中无泪,唯有恨意如渊。
画面尽头,他低声立誓:“宁杀万千生灵,不放一丝变数。天要秩序,我便成执刀人。”
黑泉老妪缓缓收镜,喃喃道:“原来如此……他怕的不是叛逆,而是‘改变’本身。可这苏辰……竟敢以火种渡魂,点燃被天道抹杀者的本我?”
地心深处,影织使仍在挣扎。
黑雾与心炎在他体内交锋,一者要他引爆阵眼,完成主命;一者要他觉醒本我,挣脱奴役。
他的身体开始龟裂,黑血自七窍流出,可那双眼睛,却越来越清明。
“我……曾想救这片大地。”他低语,声音竟带上一丝温柔,“可天道不容……如今,有人愿借我之手,再试一次?”
他缓缓低头,看向体内那团燃烧的心炎道种。
没有再犹豫。
双手猛然张开,不再攻向阵眼——
而是将九幽蚀道阵上最后一道“蚀心藤”根系,生生扯下,缠绕自身残躯!
刹那间,黑气如怒潮反卷,地脉轰鸣震颤,整个金鳌岛地底仿佛即将爆裂。
而他,以残魂为引,将那心炎道种,缓缓推向蚀心藤最深处——
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点燃那禁忌之火。
轰——!
地底七千丈,九幽寒窟之中,一声无形的轰鸣撕裂了万古死寂。
那不是雷霆,也不是山崩,而是法则层面的震荡,仿佛天道之网被一根细针刺破,裂开一道微不可察却足以动摇命脉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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