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井底,死寂如渊。
那道自断尺深处浮现的虚影,顶天立地,形如盘古,却背生漆黑双翼,宛如堕神残骸。
它双目如黑洞,吞噬一切光明,周身缠绕着亿万魂灵的哀嚎,汇聚成一首永不停歇的悲歌。
此刻,它睁开了眼,声音如天罚降世,震得整个地府都在颤抖:
“吾乃秩序之守,轮回之基!尔等逆天而行,当永堕无间!”
话音未落,九幽深处轰然裂开千道缝隙,漆黑锁链破土而出,每一根都缠绕着猩红符文,仿佛由怨念凝成。
紧接着,十殿阎罗齐齐踏出,步伐沉重,面无表情,双目漆黑如墨,不见瞳孔,手中刑具滴落幽冥血,直指苏辰等人!
“他们……不是自己!”石矶娘娘脸色一变,手中阵旗翻飞,刹那间布下“归元遮神阵”,一道金光屏障横亘众人身前,将扑来的阴煞之力尽数挡下。
她声音急促:“神魂已被彻底侵蚀,意识全失,是归墟的傀儡!不能伤,否则魂飞魄散!”
洛曦冷眸如霜,长剑出鞘,曦光暴涨,剑意凝成一道横贯黄泉的“开天光幕”,炽烈神光如晨曦破夜,将扑来的黑焰逼退三丈!
她咬牙低喝:“撑住!不能再退了!再退一步,黄泉沦陷,万魂归墟!”
苏辰却闭上了双眼。
风声、嘶吼、锁链轰鸣,全都远去。
他掌中巫心印与道火罗盘剧烈共鸣,仿佛两颗心脏同时跳动,牵引着他体内每一缕归元之力。
他心神沉入地脉深处,以《混沌归元真经》为引,以血脉为桥,向整个地府发出无声呐喊——
【巫族残魂,可愿一战?】
刹那间,天地共鸣。
地府深处,无数沉寂万年的巫族魂灵猛然抬头!
那些被镇压在血池之下的残念、被封印在冥河彼岸的英灵、甚至早已散逸于轮回边缘的碎片,齐齐震动!
一点赤光亮起,再一点,又一点……
亿万点赤红如星火燎原,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江河奔涌,尽数涌入苏辰掌中巫心印!
“嗡——!”
巫心印骤然暴涨,化作百丈巨印,其上铭刻着古老的巫纹,烙印着不屈的战意,仿佛承载了整个巫族最后的尊严与怒火!
“就是现在!”苏辰睁眼,双瞳如焚,一声怒喝响彻九幽:“巫心共鸣,镇压归墟!”
巨印携万钧之势,轰然砸落!
“咔——!!!”
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轮回断尺应声断裂!
黑焰崩散,如墨雨倾泻,那盘古般的虚影发出凄厉尖啸,身躯剧烈扭曲:“不可能!天道封印……岂容凡人破之!”
“凡人?”苏辰踏空而起,衣袍猎猎,归元圣火自体内喷薄而出,缠绕双臂,如两条火龙盘旋升腾。
他目光如刀,直刺那虚影核心:“你们口口声声‘秩序’,可曾问过魂灵愿不愿被你们吞噬?你们说‘轮回’,可曾让一个亡魂真正安息?”
他一把抓住断裂的尺身,火焰灼烧,黑气嘶鸣,竟在掌心留下道道焦痕,但他毫不退缩。
“封印不是为了守护,而是为了吞噬!”苏辰怒斥,声如雷霆,“你们以‘秩序’之名,行‘窃取’之实!夺魂炼力,饲喂天道残念,妄图永生不灭!今日——我以归元之道,斩断这虚伪枷锁!”
话音落,归元圣火暴涨千丈,如一轮大日降临幽冥!
火光中,那断裂的尺身寸寸焚化,黑焰哀嚎,归墟意志的虚影开始崩解,黑洞般的眼眸中竟浮现出……恐惧!
“不……你不明白……这世界……终将归墟……你救不了任何人……”
声音渐渐微弱,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道火彻底净化。
十殿阎罗双目黑焰熄灭,身躯一颤,齐齐跪倒在地,仿佛从万年噩梦中惊醒。
黄泉主道上,无数魂灵抬头,眉心烙印尽数破碎,眼神清明,竟有老者跪地痛哭:“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啊……我是陈家村的陈老三,我……我死于战乱……我妻儿……她们在哪?”
洛曦收剑,气息微乱,却嘴角微扬:“成了。”
石矶娘娘望着恢复清明的黄泉,喃喃道:“归元之力,竟能逆转天道封印……这已不是功法,这是……道统之争。”
苏辰立于虚空,低头看着手中仅存的一截断尺残片,其上纹路诡异,隐隐与不周山残图呼应。
他心头一震:“这尺……不只是封印之器,更像是钥匙……通往某个被掩埋的真相。”
就在这时——
天地骤静。
连黄泉的流水都停了。
九幽之上,一道青衣身影缓步走来,足踏莲台,步步生莲,幽冥阴风竟不敢近其身三尺。
她眸若深潭,静默无波,却仿佛容纳了万古悲欢。
她抬手一招。
那断裂的轮回断尺残片,竟自行脱离苏辰掌心,缓缓飞出,落入她白玉般的手掌之中。
就在此时,天地骤静。
九幽之下,黄泉凝滞,连那万古不息的阴风也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不敢再起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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