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与戴宗一行人趁着夜色,乘坐快船,悄无声息地抵达水泊边缘。弃舟登岸后,众人皆换上早已备好的商旅或脚夫行头,分成三组,由戴宗居中联络,分别朝着不同方向的州府城镇潜去。武松亲自带领两名机警的步军头目,扮作贩运山货的客商,直奔东北方向的东平府。那里商贾云集,消息灵通,或有火油的线索。
与此同时,梁山泊内,气氛依旧紧绷。卢俊义、董平马军新挫,虽未伤筋动骨,但连环马的阴影如同巨石压顶。步军和水军则加紧操练,尤其是根据武松临走前留下的吩咐,步军营中开始大量赶制火箭,搜集引火之物,虽然效果可能远不及那传说中的“猛火油”,但多做准备总是无错。
潘金莲待在精舍中,心绪不宁。武松离去已有一日,杳无音信。山寨内的流言蜚语却不知从何处悄然滋生起来。有说武都头亲自下山去寻找破敌妙法的,自然赢得一片赞叹;但也有些许不和谐的声音,隐约指向她这位身份尴尬的“武家嫂嫂”。
这日,她去伙房取饭食,便听得两个负责浆洗的婆子躲在角落里嘀咕。
“……听说了吗?破那连环马的法子,竟是那位想出来的?”
“哪个?精舍里那位?”
“可不就是!你说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会知道这些?莫不是……”
“嘘!小声点!听说她来历不简单,以前在清河县就……哎,如今武都头被她迷得,连这等军国大事都听她妄言,万一不成,岂不是误了山寨大事?”
“就是,红颜祸水啊……”
潘金莲听得手脚冰凉,脸色煞白,手中的食盒险些脱手。她连忙低下头,快步离开,一股不悦却绕在心头。她早该想到的,自己这尴尬的身份,任何出格的言行都会引来非议。若是武松此行无功而返,或者因此遭遇不测,那她……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回到精舍,她再无胃口,只是呆呆地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水泊。前世今生的种种委屈、恐惧与无助,在这一刻仿佛要将她淹没。她重生而来,只想避开前世的悲剧,做个良人,为何命运依旧如此捉弄?
“潘娘子在吗?”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潘金莲连忙收敛情绪,起身开门,只见吴用正站在门外,面带微笑,身后还跟着顾大嫂。
“吴学究?顾大嫂?快请进。”潘金莲有些意外,连忙将二人让进屋内。
吴用目光在屋内扫过,见陈设简洁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微微颔首,笑道:“潘娘子不必紧张,我与顾大嫂前来,是代公明哥哥和山寨众兄弟,感谢娘子前日的建言。”
潘金莲心中一紧,低声道:“学究言重了,金莲只是……只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诶,潘娘子过谦了。”吴用摇着羽扇,“火攻之策,古已有之。潘娘子能于众人束手时想到此节,已是难得。武松兄弟亲自下山,正是觉得此策大有可为。即便一时寻不到那猛火油,能坚定我军以巧破力的决心,亦是功劳一件。”
顾大嫂也拉着潘金莲的手,爽朗笑道:“好妹子,莫要听那些闲人碎嘴!咱们梁山,讲究的是真本事,管他娘的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你这一句话,说不定真能救了咱梁山呢!”
听着吴用和顾大嫂真诚的话语,潘金莲心中的冰寒稍稍融化,眼眶微红,哽咽道:“金莲……金莲只是不想看叔叔和众位好汉涉险,并未想那么多……”
“我明白。”吴用点点头,语气转为郑重,“正因如此,才显珍贵。潘娘子,你既已上山,便是梁山一份子。日后若再有何想法,无论是否成熟,皆可直言。山寨存亡,关乎数千弟兄性命,集思广益,方是正道。”
吴用的话,如同一道暖流,给予了潘金莲前所未有的肯定和支撑。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金莲明白了,谢学究,谢顾大嫂。”
送走吴用和顾大嫂,潘金莲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不再沉浸于自怨自艾,而是开始努力回想更多关于“火油”的细节,哪怕只是一点气味、一点颜色,或许都能帮到武松。
而此刻的武松,正面临着一无所获的困境。
东平府内,他们暗中寻访了多家药铺、杂货铺乃至一些见不得光的黑市,却无人知晓“猛火油”或“石漆”为何物。偶有掌柜听说过西域来的“火油”,但也只是听闻,从未见过实物,更不知何处可寻。
“都头,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明日再打听?”一名手下低声建议道,脸上难掩疲惫。
武松眉头紧锁,心中亦是焦躁。时间不等人,高廉的大军随时可能压境。他环顾这繁华却陌生的街市,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难道金莲所言,真的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就在他准备点头同意,先找间客栈落脚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街角一个不起眼的铁匠铺。铺子里,一个老铁匠正带着徒弟,奋力捶打着一件农具,炉火熊熊,映照着他们古铜色的脸庞和健硕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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