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潘小荷装疯卖傻,问不出所以然。武松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化为更疯狂的操练,将校场的木桩当成假想敌,劈得木屑横飞。潘金莲虽已自由,但山寨中那无形压抑的气氛,以及暗处可能投来的窥探目光,都让她如芒在背。
她知道,仅仅洗刷自己的冤屈远远不够。那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揪出来,今日是她,明日就可能是武松,是其他任何阻碍了“某些人”道路的兄弟。宋江和吴用选择“稳定压倒一切”,但她不能坐以待毙。
夜色深沉,精舍内灯火如豆。武松带着一身汗水和戾气回来,看到潘金莲正对着一幅简陋的梁山地形图凝神思索,烛光映照着她沉静的侧脸,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坚韧。
“在看什么?”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经历此番磨难,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愫已无需言明,一举一动都非常默契。
潘金莲指着地图上几个点,轻声道:“叔叔,你看。那假货几次三番出现的地点——后山禁地、通往吴用军师院落的竹林、以及她最终被发现的校场附近。这些地方看似分散,但若连起来,尤其是她能从吴用军师院落拿到文书,又能轻易接近后山,说明她对核心区域的巡逻规律、岗哨间隙,甚至某些不为人知的小路,都了如指掌。”
武松眼神一凛:“你是说,这内鬼的身份……不低?”他想起了雨夜所见,心再次沉了下去。
“未必是头领本人,”潘金莲分析道,“但必定是其身边极为亲近、且能接触到核心信息的心腹。能调动如此资源,配合一个外来细作演这么一出大戏,其能量不容小觑。戴宗头领的暗中调查,恐怕阻力不小。”
武松一拳砸在桌子上:“难道就任由这厮逍遥法外?!”
“当然不。”潘金莲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武松,“他们想搅乱山寨,除掉异己。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武松皱眉。
“嗯。”潘金莲压低声音,“他们陷害我,无非是因我献策破敌,又与你关系密切,是主战派的‘软肋’。如今我冤屈虽雪,但在他们眼中,恐怕仍是眼中钉。我们便做出我因受此惊吓,心灰意冷,甚至与你产生嫌隙的假象。你则因我的‘疏远’而更加暴躁易怒,与宋江哥哥、吴用军师矛盾加深……”
武松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示敌以弱,引蛇出洞?”
“对!”潘金莲点头,“那内鬼见我们内部生乱,计划得逞,定然会放松警惕,甚至可能再次行动,试图给予我们致命一击。届时,便是我们抓住他尾巴的时候!”
武松看着潘金莲,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激赏。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胆识和谋略。在经历那般冤屈后,她没有沉浸在悲伤恐惧中,反而迅速振作,谋划反击。
“此法……太过冒险!”武松下意识地反对,“若你假装与我疏远,岂非又要独自承受流言蜚语?我……”
“叔叔,”潘金莲打断他,伸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眼神温柔却坚定,“我们已经身在局中,避无可避。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破局。些许流言,比起山寨安危,比起……你的安危,算得了什么?”她脸颊微红,后面半句声音几不可闻。
武松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微凉与柔软,看着她眼中毫不退缩的光芒,心中最坚硬的部分仿佛被彻底融化。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但他眼中的犹豫已化为决绝的火焰。
“好!”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就依你之计!只是……委屈你了。”
计划既定,次日便开始悄然实施。
潘金莲不再像往日那般去伤兵营帮忙,也不再参与任何议事,整日待在精舍,偶尔出门也是面色苍白,神情郁郁,对上前问候的顾大嫂等人也只是勉强应答,一副惊魂未定、心灰意冷的模样。
而武松,则在聚义厅上因一点小事(关于是否该主动出击报复高俅)与宋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言辞激烈,甚至隐含指责宋江因招安而姑息养奸,不顾兄弟冤屈。宋江气得脸色铁青,吴用在一旁调解也无济于事。最后武松愤而离席,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潘金莲所在精舍方向一眼,仿佛将怨气也迁怒于她。
这一幕被许多头领看在眼里。很快,“武松因潘娘子之事与公明哥哥闹翻”、“潘娘子受惊过度,与武松也生了嫌隙”的流言便悄悄传开。
这一切,自然都落入了某些有心人的眼中。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戴宗秘密来到武松的营房。
“武松兄弟,潘娘子,”戴宗压低了声音,“你们这出戏,演得不错。”
武松和潘金莲对视一眼,知道戴宗看出了他们的计划。
“戴宗哥哥看出了?”武松问。
戴宗苦笑:“我负责情报,若连这点都看不出,也白混了。只是……你们可知,这般做,风险有多大?那幕后之人,手段阴狠,若真信了你们失和,下次出手,恐怕就不是栽赃陷害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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