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压抑,被来自东京的马蹄声再次踏碎。
依旧是金沙滩,依旧是香案,依旧是黑压压跪倒一片的梁山头领。只是这一次,气氛与上一次截然不同。少了些初闻“招安”时的激动与期盼,多了几分经历血火洗礼后的沉凝。许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站在步军将领最前方,身姿挺拔如松的武松。
宣旨太监换了一个人,声音少了些上次那位的倨傲,多了几分刻意营造的温和,但那份来自皇权的疏离与压迫感依旧存在。圣旨的开篇依旧是那些冠冕堂皇的抚慰之词,赞扬梁山“替天行道”,体恤其“情有可原”。
跪在人群中的潘金莲,心微微提起。她凭着自己前世的前世对官场伎俩的了解,深知这看似温和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更深的算计。
果然,当念到具体封赏时,那太监的声音愈发“恳切”:“……特擢升宋江为武德大夫,楚州安抚使……卢俊义为武功大夫,庐州团练使……吴用为忠翊郎,兖州兵马都监……关胜、呼延灼、秦明等,各依原阶升转,赴京听用,另授实职……”
一连串的官衔封下来,听起来似乎比上一次“优厚”了许多,至少不再是明显的羞辱。宋江跪在最前方,背影微微颤动,似乎有所意动。他身后的招安派头领们,也大多面露思索,甚至隐隐有些振奋。
然而,潘金莲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些官职听起来好听,但“赴京听用”、“另授实职”这些字眼,充满了不确定性。更重要的是——
那太监继续念道:“……其余一众头目,如武松、林冲、鲁智深、三阮等,皆授承节郎、保义郎等职,着令……着令即日解散部众,赴东京枢密院报到,听候差遣!”
解散部众!赴京听用!
核心条件,与上一次如出一辙!只是包裹上了一层更甜的糖衣!
“嗡——”聚义厅前再次响起一片压抑的哗然!只是这一次,愤怒的声浪远大于上一次!
“狗改不了吃屎!”鲁智深第一个怒吼出声,禅杖重重顿地,“还是想让俺们自断手脚,去东京当那待宰的羔羊!”
林冲猛地抬起头,眼中已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绝望的嘲讽。
武松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暴怒,但那平静之下蕴含的风暴,却更加令人心悸。他没有看那太监,而是目光如炬,直射向跪在前方的宋江:“哥哥!这,便是你期盼的招安吗?用弟兄们的项上人头,去换你一顶乌纱帽?!”
这话如同刀子,狠狠扎在宋江心上。他身体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武松!休得胡言!”吴用急忙起身,试图缓和气氛,“圣意难测,或有转圜余地……”
“转圜?”武松冷笑一声,打断吴用,他环视所有头领,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传遍全场,“诸位兄弟!都看明白了吗?朝廷从未将我等视为可招抚的子民,在他们眼中,我们始终是贼,是寇!上一次是明晃晃的刀子,这一次是裹了糖衣的毒药!目的只有一个——让我等离开这八百里水泊,离开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然后如同猪狗般,任其宰割!”
他每说一句,主战派头领的脸色就激愤一分,而招安派头领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我武松,把话放在这里!”武松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并非指向太监,而是直指苍天,发出铮然鸣响,“头可断,血可流,梁山基业不可弃!弟兄们的身家性命,不可交由他人掌控!谁若再敢提一句接受此等招安,便是与我武松为敌,与这梁山数千弟兄为敌!”
“誓死追随武都头!”
“绝不接受招安!”
鲁智深、林冲、刘唐、阮氏兄弟、李逵……所有主战派头领齐声怒吼,声浪震天!这一次,连许多原本心存侥幸的招安派头领,在武松这毫不妥协的姿态和朝廷毫无诚意的条件面前,也彻底动摇了,沉默地低下了头。
那宣旨太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手中的圣旨几乎拿捏不住。
宋江看着眼前近乎失控的场面,看着武松那如同战神般不可动摇的身影,看着众兄弟眼中对武松毫不掩饰的信服与拥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被边缘化的刺痛感席卷全身。他知道,自己再一次失败了,而且败得比上一次更加彻底。在绝对的实力和众望所归的威望面前,他所谓的“寨主”权威和招安理想,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颓然地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那太监嘶哑道:“天使……请回吧。梁山……不受此诏。”
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武松的暴力拒旨,但这一次的拒绝,比上一次更加决绝,更加彻底地宣告了梁山与朝廷的决裂。
太监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带着圣旨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聚义厅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武松。
武松缓缓收刀入鞘,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朝廷亡我之心不死!今日拒旨,他日必有其他阴谋诡计!诸位兄弟,唯有握紧手中刀,练好杀敌技,方能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生路,护我梁山周全!”
“谨遵都督号令!”众人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这一次,再无人质疑。
潘金莲站在人群中,看着武松挺拔如山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自豪,却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武松被推得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所要承担的责任和风险也与之俱增。朝廷的阴谋绝不会就此停止,下一次,又会以何种形式来临?
她注意到,在人群边缘,蒋敬低着头,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诡异的弧度。
而就在那宣旨太监仓皇下山的队伍里,一个负责搬运礼箱的、面容普通的中年杂役,悄然抬起头,望了一眼梁山主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迅速低下头,恢复了那副卑微麻木的模样。
新的风暴,已然随着这道被拒的诏书,悄无声息地降临。
二次招安圣旨到,糖衣裹砒霜,核心条件未变。武松强势表态,众望所归,彻底粉碎招安幻想,梁山与朝廷决裂之意更坚。宋江权威再遭重挫,无力回天。潘金莲洞察危机,蒋敬形迹可疑,神秘杂役混入招安队伍,新的阴谋暗流已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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