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拒旨,如同在已然冰封的宋梁关系上又狠狠凿下一道深痕。梁山上下,人心前所未有地凝聚在武松“自强抗宋”的旗帜下,往日里那些关于招安的窃窃私语,如今已彻底销声匿迹。操练的号子更加响亮,巡哨的目光更加锐利,整个山寨如同一张缓缓拉满的强弓,蓄势待发。
武松更加忙碌,——身为步军总都督,防务、操练、粮械调配,千头万绪。但他再忙,每日总要抽空回精舍一趟,哪怕只是与潘金莲安静地吃一顿饭,或是看她为自己缝补铠甲。那份硝烟弥漫中沉淀下来的温情,是支撑他应对外界巨大压力的基石。
潘金莲也并未安于精舍之内,她除了协助安道全,还将更多精力放在了观察上。她深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高俅更不会。那日宣旨队伍中隐约感到的一丝异样,以及蒋敬那抹诡异的笑容,都像细小的冰碴,硌在她的心头。
这日,她借口去后山采些宁神的草药,实则有意无意地靠近了负责接待、安置外来人员的驿馆区域。那里如今住着一些零散前来投奔的江湖人士,以及上次宣旨后尚未完全离去的少量朝廷仪仗杂役。
她装作辨认草药,目光却悄然扫过那些忙碌或闲坐的身影。大多是些普通面孔,带着底层人特有的麻木或是对梁山的好奇。然而,当一个低头清扫院落的中年杂役映入眼帘时,潘金莲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人身形普通,穿着与其他杂役无异的灰色短褂,动作慢吞吞的,毫不起眼。但潘金莲注意到,他握扫帚的手,指节异常均匀有力,虎口处虽有老茧,却并非长期做粗活形成的杂乱厚茧,反而像是……常年握持某种特定器械所致。而且,他低垂的眼帘下,目光偶尔扫过周围环境时,那瞬间的锐利与审视,绝不是一个普通杂役该有的。
是他!潘金莲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那日她在宣旨队伍边缘瞥见的那个让她感到不安的杂役!
她不动声色,继续弯腰倒腾草药,慢慢挪远了些,心中却已掀起波澜。此人伪装得极好,若非她刻意观察,加上那份莫名的直觉,几乎要被瞒过。他混在梁山意欲何为?刺杀?纵火?还是……更阴毒的计策?
潘金莲没有打草惊蛇,她知道,揪出一个小卒子毫无意义,必须找出他的目的和背后的联络人。她悄悄记下了那人的大致容貌特征和活动范围,准备回去后告知武松和戴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暗中观察那名杂役时,在驿馆二楼一扇半开的窗户后,也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那双眼睛属于一个面容姣好、看似是某位投奔头领家眷的年轻妇人。她看着潘金莲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冷笑,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潘金莲……果然警觉。可惜,你还是慢了一步。”
是夜,武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精舍,潘金莲立刻将白日的发现告诉了他。
“易容高手?”武松眉头紧锁,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深知江湖上这类人物的难缠,他们或许武功不算顶尖,但潜行、伪装、下毒、刺探的本事却防不胜防。“你可看清他往何处去了?”
“他主要在驿馆附近活动,但有一次,我见他往西边伙房的方向去了片刻,很快又返回。”潘金莲回忆道。
“西边伙房……”武松沉吟。那里靠近普通士卒的营区和部分库房,人员混杂。“此事我立刻去找戴宗兄弟,让他派人暗中盯住那人,务必查出其同党和目的!你近日也要多加小心,莫要独自去偏僻之处。”
潘金莲点头:“我晓得。叔叔,我总觉得,此事或许与蒋敬有关。”
“蒋敬?”武松眼中寒光一闪,“他最近确实安分得有些反常。放心,若他真敢再兴风作浪,我定不饶他!”
武松当即起身去找戴宗,戴宗听闻此事,也是高度重视,立刻调派了最精干的探子,对那名杂役和蒋敬进行了秘密监视。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那名杂役依旧每日做着清扫的活计,规规矩矩,毫无异动。蒋敬也是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点卯,几乎不见外人。
然而,在第三日深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西边伙房后面堆放杂物的偏僻小院。月光下,依稀可见正是那名“杂役”。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竹管,塞进了墙角一堆柴火的缝隙深处。
就在他完成动作,准备悄然退走的刹那——
“别动!”
四周火把骤然亮起!戴宗、武松带着十余名高手,如同神兵天降,将他团团围住!
那“杂役”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嗓子嘶哑道:“各……各位头领,小的只是起来解手,走错了路……”
武松根本不与他废话,一个箭步上前,出手如电,直取他面门!那“杂役”下意识地格挡,动作竟是异常敏捷,绝非普通杂役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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