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子染血的指尖刺破心口,以命作引。
玉笋在濒死的黑暗里,看见一道染血的靛蓝身影,撕裂了永恒的寂静。
而静心逃离时脸上扭曲的兴奋,如同投向深渊的火把。
静心那甜美又恶毒的声音还在破庙里回荡,像淬了蜜的毒针扎进玄真子的耳膜。“好好陪师姐走完最后一段路”……还有那句意有所指的“用心”……每一个字都在他崩碎的道心废墟上浇下滚油!
然而,地上玉笋那骤然微弱下去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像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被狂怒和杀意填满的识海!
他猛地扭头!
玉笋的身体已经停止了剧烈的抽搐,软软地瘫在污血浸透的稻草和尘土里。她的胸口只剩下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每一次都伴随着粘稠的黑血从口角缓缓溢出,如同生命最后的、绝望的叹息。那张灰败的脸上,死气弥漫,瞳孔涣散得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光,茫然地映着破庙屋顶漏下的惨淡天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濒死!
玄真子脑中轰然炸响!什么画纸!什么羞辱!什么道心崩裂!在这一刻,都被那飞速流逝的生命之火彻底碾碎!只剩下一个冰冷刺骨的事实——她就要死了!死在这肮脏破败的角落,死在慧明那老尼婆的毒计之下!而自己,竟成了这毒计的帮凶!
一股从未有过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攫住了他!比静心的毒笑更甚,比道心的崩塌更痛!
“不……!”一声嘶哑的、如同困兽濒死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出!不是对静心,而是对着那即将消逝的生命!
他所有的动作快过了濒临崩溃的思绪!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跪在玉笋身边!地上的污血瞬间浸透了他深蓝色的道袍下摆,留下刺目的黑红印记。他甚至没有看门口那个如同毒蛇般窥伺的静心一眼!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志,都死死锁定了眼前这具正在迅速冰冷的身体!
手指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再次搭上玉笋冰冷得骇人的手腕!脉搏……几乎感觉不到了!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游丝!剧毒如同跗骨之蛆,已经深入心脉,疯狂吞噬着最后的生机!
封穴?无用!寻常的内力压制?杯水车薪!《清静经》?此刻念来如同讽刺!
怎么办?!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道法自然”……难道自然就是让她死在这里?!
一个尘封在记忆角落、带着血色和不祥气息的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脑海!
“血引……渡厄……”
青云观秘传禁术!非生死绝境不得用!以施术者心头精血为引,强行逆转阴阳,渡厄续命!代价……轻则根基大损,元气枯竭,重则……命元耗尽,魂飞魄散!
玄真子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没有犹豫!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猛地撕开自己前襟!粗糙的棉布发出刺耳的裂帛声!露出坚实的胸膛。冰冷的空气瞬间贴上皮肤,激得他微微一颤。
“玄真子!你疯了?!”门口的静心终于变了脸色,甜美的笑容僵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她显然认得这门禁术的凶险!“她值得你用命去救?!一个六根不净、只会画你丑相的……”
“闭嘴!”玄真子猛地回头,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他眼中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裹挟着玉石俱焚的疯狂杀意,狠狠刺向静心!“滚!否则……贫道让你现在就给她陪葬!”
那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而来,静心被骇得连退两步,小脸瞬间煞白!她毫不怀疑,此刻的玄真子,绝对会不顾一切地撕碎她!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惊惧,狠狠剜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玉笋一眼,猛地转身,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窜出了破庙腐朽的门框,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阴影里。
破庙内,再次只剩下濒死的喘息和玄真子粗重的呼吸。
他不再理会逃离的静心。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自己的胸膛上!并拢的食中二指,指尖凝聚起最后残存、近乎沸腾的内力真气!那真气不再是平日的清冽,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惨烈的猩红光芒!
指尖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千钧之力,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向自己左胸心脏上方一寸的位置!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强行破开的闷响!
指尖深深没入皮肉!滚烫的心头精血瞬间涌出!不是寻常的鲜红,而是带着一种奇异金芒的、浓稠如同岩浆般的血液!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玄真子身体猛地一晃,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他惨白的脸!
他强忍着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和瞬间袭来的强烈眩晕感,染血的指尖闪电般抽出!那滴凝聚了他生命本源、闪烁着不祥金芒的心头精血,如同活物般吸附在他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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