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温暖依旧,肉香与药香缠绵不去,方才的饱足与安心感却荡然无存。那一声“咔嚓”轻响,如同冰锥刺入后颈,冻僵了玉笋脸上残存的满足。
她捧着那枚糖霜琥珀,手微微颤抖。裂痕狰狞,几乎将琥珀一分为二,内部那团被强行吞噬、混杂了镜中吸力和菩提瘟怨念的邪异能量,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躁动翻滚,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与这间充满滋补生机的“安全厨房”格格不入,激烈对抗。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裂痕中逸散出来,所过之处,空气中温暖的药香仿佛都被冻结、污染。
“坏了!”薛驼子也顾不得搜刮药材了,猛地扑过来,独眼死死盯着裂开的琥珀,脸色大变,“这东西本就像个贪吃嚼不烂的肚囊,硬吞了太多杂七杂八的凶戾玩意儿,先前靠着一点寒髓本源和糖霜勉强镇住。此地生机太盛,反而激得它体内那些‘阴客’闹腾起来了!”
“那…那怎么办?!”玉笋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那黑气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仿佛多看两眼魂魄都要被吸走。
“要么立刻给它找一处极寒之地宣泄压力,要么…”薛驼子语速飞快,眼神却扫向石室中央那瓮还在散发着温热气息的“百草瓮焖灵羽鸡”,“…就用更猛、更补的‘阳气’把它暂时堵回去!以毒攻毒,以补填壑!”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刚刚被喂了几口鸡汤、脸色稍见红润的玄真子身上。
“小子!别挺尸了!醒醒!”薛驼子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玄真子未受伤的肩膀上。
玄真子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痛苦的呻吟,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涣散,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先是玉笋那张写满焦急、嘴角还沾着一点油渍的脸,然后是薛驼子放大凑近的、皱纹深刻的焦虑面孔,最后…是上方石室顶壁陌生的纹理。
他…没死?而且…似乎在一个…厨房?
浓郁的肉香和药香钻入鼻腔,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身体,体内有一股温和却庞大的药力正在化开,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和近乎枯竭的丹田。
这感觉…舒适得近乎诡异。与他昏迷前经历的阴冷、邪异、痛苦截然不同。
然而,下一瞬,他就看到了玉笋手中那枚裂痕蔓延、黑气逸散的糖霜琥珀,刺骨的寒意与不祥感瞬间刺痛了他刚刚复苏的神识。
“这是…”他声音沙哑干涩,试图撑起身子,却牵动了肩胛的伤口,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倒抽一口凉气,也感受到了那团糊在伤口上、散发着驴骚和怪味的“膏药”。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不是疼的,是恶心的。
“没时间解释了!”薛驼子急吼吼地打断他,“你祖上可能跟悬壶门有点不干不净的勾当,身子骨能扛造!现在这玩意儿要炸了!里头全是阴邪玩意,爆开来咱们都得玩完!只有你刚吃的鸡汤药力能顶一顶!快!把它吞下去!”
吞下去?!
玄真子怀疑自己重伤出现了幻听。吞了什么?那枚快要裂开、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琥珀?
玉笋也惊呆了:“吞…吞了?!这怎么吞?!”这玩意儿比鸡蛋小点也有限,还是硬的!
“不然呢?!等它炸了,里头的玩意儿出来,第一个就吞了你这离得最近的小丫头!”薛驼子吼道,又飞快补充,“不是真让你嚼了!用你刚恢复的那点道元,裹着鸡汤药力,把它暂时‘含’在丹田里镇住!快!没时间了!”
那琥珀上的裂痕又扩大了一丝,黑气逸散更快,室内的温度都开始明显下降。
玄真子瞬间明白了局势的危急。他脸色惨白,看看那诡异的琥珀,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点微薄却温暖的道元和鸡汤药力,最后看了一眼急得快哭出来的玉笋。
没有时间犹豫。洁癖、古板、对未知的抗拒…在生死存亡面前,都被压缩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深吸一口气,勉力调动起那丝刚刚复苏的、微弱得可怜的道元,混合着体内澎湃的鸡汤药力,艰难地汇聚于喉间。
“给…我…”他伸出手,声音因用力而颤抖。
玉笋几乎是机械地将那枚不断散发着寒气的琥珀递到他手中。
触手冰寒刺骨,那邪异的能量几乎要顺着指尖钻入他的身体。
玄真子闭上眼,眉头因极度不适和痛苦而紧锁,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他像是吞服世间最毒的毒药般,猛地将琥珀拍入口中!
“呃——!”
异物入喉的强烈不适感让他瞬间干呕,身体剧烈痉挛。那琥珀仿佛一块万年寒冰,所过之处,经脉几乎要被冻裂!更可怕的是其中蕴含的邪异能量,疯狂冲击着他脆弱的神识,镜中吸魂的恐怖、菩提瘟的怨怼再次涌现!
但他体内那口鸡汤的药力此刻发挥了作用。温暖厚重的能量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迅速包裹上去,与那冰寒邪能激烈对抗,勉强护住了他的心脉和主要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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