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晟离开了伤兵营,却没有如韩固所愿径直南下,而是再次调转马头,目标明确——朱棣的中军金顶大帐。
韩固看着自家殿下那“贼心不死”、明显又要去捋虎须的背影,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去。他苦着脸,几乎要哀嚎出声:“殿下!我的祖宗诶!您这又是要干嘛啊?陛下好不容易消了点气,您这再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朱高晟却浑不在意,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放心,韩固,这次是正经事,利国利民利军心的大好事!老头子……咳,父皇他深明大义,肯定会支持的!我是他儿子虎毒不还食子,他顶多打我一顿,总不能把我杀了吧” 说罢,不等韩固再劝,一夹马腹,又朝着那片戒备森严的区域冲了过去。
守卫的锦衣卫和侍卫们看到去而复返、而且明显是冲着陛下大帐来的晟王殿下,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之前的震惊变成了麻木,甚至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无奈。他们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便在朱高晟笑嘻嘻的“有要事禀报父皇”声中,无奈地让开了道路。
帐内,朱棣正与柳升、丘福等人总结此战得失,商议班师回朝的初步安排,气氛已然缓和了许多。听到帐外熟悉的、带着点谄媚的“父皇”声,朱棣执笔的手一顿,一滴浓墨滴在了刚刚写好的奏报草稿上,晕开一团污渍。
他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柳升、朱勇等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和……一丝好奇。这位殿下,真是……百折不挠啊!
朱高晟的脑袋再次探了进来,脸上堆满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父皇……儿臣……儿臣又回来啦?”
“滚!”朱棣的回答言简意赅,带着压抑的怒火。
“父皇息怒!儿臣这次真是有天大的正事!”朱高晟连忙钻了进来,生怕晚一步就被踹出去,“是关于那‘北伐胜利勋章’和伤兵后续安置的事情,儿臣有些具体想法,必须立刻禀明父皇,关乎军心稳定和朝廷恩誉啊!”
听到“勋章”和“伤兵”,朱棣准备砸出去的砚台顿在了半空。他阴沉着脸,盯着朱高晟:“说!说完立刻给朕滚!若还是那些不着调的话,朕打断你的腿!”
朱高晟心中一喜,知道有门儿。他立刻收敛了嬉笑,正色道:“父皇,儿臣在伤兵营,亲眼所见,将士们并非惧死,而是怕伤残之后,失去价值,生活无着,受人欺凌,生不如死!仅仅给予银钱抚恤,只能解一时之急,难以抚平其心中创伤,更难以保障其长远尊严。”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核心提议:“故而,儿臣恳请父皇,正式下旨,铸造‘北伐胜利勋章’,并制定明确章程,授予所有参与此战并有功将士!此勋章,不仅为荣誉象征,更应赋予其实际特权,如儿臣之前所言,见官不拜、地方政务优先办理等,使其成为伤残将士乃至所有立功士兵的一道护身符!”
朱棣放下砚台,冷哼一声:“你说得轻巧!你可知道,此战参与将士数十万,若人人授勋,需铸造多少?耗费几何?发放标准如何界定?如何确保公平,不致引起争议?”
这些问题,确实切中要害。柳升等人也微微颔首,看向朱高晟,想看他如何应对。
朱高晟显然早有腹稿,不慌不忙道:“父皇所虑极是。儿臣以为,勋章可分级铸造,以显区别,亦能节省部分开支。”
“基础‘勇士勋章’,授予所有参与最终决战、并存活至胜利的将士,无论斩获。此乃表彰其参与决死之战之勇气。”
“‘忠勇勋章’,授予在战斗中负伤,或确有斩获(需核实)之将士。”
“‘骁骑勋章’,授予率先破阵、斩将夺旗或立下其他显着战功者。”
“最高‘龙骧勋章’,授予如柳国公、淇国公等指挥若定、或如儿臣……咳咳,或如个别勇冠三军、战功赫赫者。”
他顿了顿,看向朱棣,眼神诚恳:“至于铸造和发放所需一切费用,无需动用国库一文钱!全部由儿臣的王府内帑、以及儿臣名下在天津卫等地的产业收益一力承担!绝不给朝廷和百姓增加负担!”
此言一出,连朱棣都微微动容。数十万枚勋章,即便分级铸造,所需金银铜铁及工匠费用,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老四竟然愿意全部自掏腰包?
朱高晟趁热打铁,语气带着一丝恳求:“父皇,儿臣只有一个请求——这勋章的首次授予仪式,恳请父皇亲自主持,亲自为有功将士代表佩戴!唯有陛下亲授,方能彰显此勋章之无上荣耀,方能使其含金量十足,让天下官员、让后世子孙,都不敢轻视这枚勋章,不敢怠慢佩戴它的英雄!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障!”
朱棣沉默了。他看着儿子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听着他那几乎将所有细节、所有困难都考虑周全的计划,尤其是那句“无需国库一文钱”和“陛下亲授”,深深触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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