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晨光刚漫过御书房的窗棂,秦风就已站在殿外的回廊下,手心全是汗。身上的玄色典客丞官服是新制的,领口绣着浅青色的云纹,腰间系着始皇赐的白玉带,手里攥着 “典客丞印”,铜印的冷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住心里的慌 —— 这是他第一次以官员身份当值,面对的还是大秦最威严的帝王,生怕哪个动作失仪、哪句话答漏,砸了之前的心血。
“典客丞大人,陛下让您进去。” 内侍小李子轻手轻脚走过来,手里端着杯温热的茶水,“先生别慌,陛下今早看了您编的《边民册》草稿,还跟老内侍说‘这儒生懂实事’呢。”
秦风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的慌劲散了些。他按秦代 “趋步” 礼,小步快走进入御书房,目光不敢乱扫 —— 殿内的陈设比偏殿更庄重:靠墙的书架堆满了竹简,最上层是《秦律》的刻本,用铜环串着;案上摊着几份奏报,最上面那份写着 “关东陈留流民奏报”,封皮还沾着点旅途的尘土;始皇端坐在案后,手里拿着支鹿骨笔,正低头在奏报上圈画,冕冠上的十二旒轻轻晃动,遮住了他的眼神。
“臣秦风,参见陛下。” 秦风赶紧躬身行拱手礼,腰弯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谄媚,也不失恭敬,“今日首次当值,特来听陛下差遣。”
始皇抬眼,目光落在秦风身上,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审视,多了些平和:“来了就坐,案上有粟米粥,还热着,先垫垫肚子。” 他指了指案旁的蒲团,“昨晚看你编的《边民册》,看到后半夜,里面‘土炕砌法’那条,画得很细,边民一看就懂。”
秦风心里一暖,却没敢坐,只是躬身道:“谢陛下体恤,臣不饿。陛下要是有疑问,臣现在就能为陛下解答。” 他知道,当值的核心是议事,不是寒暄,不能失了分寸。
始皇笑了笑,没再坚持,把案上的《边民册》草稿推过来:“你这册子里写‘关东流民每户分百亩地,免三年税’,可有依据?” 他的手指点在 “百亩地” 三个字上,“关东的地多是荒地,流民会不会嫌地偏,不愿种?”
这正是秦风早想好的问题。他往前凑了半步,按 “指陈礼” 轻点草稿上的注脚:“陛下,这依据有两个 —— 一是《尚书?舜典》里‘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讲的是舜帝分土地给百姓,让他们安居;二是去年关中流民试点,臣给每户分了八十亩地,他们嫌不够种,后来加到百亩,才够一家五口一年的口粮。” 他顿了顿,语气更实在,“至于地偏,臣已经让少府准备了农具,还调了十个懂种地的老农,跟着去关东教流民开荒,荒地种两年就能变良田,流民知道能吃饱,就不会嫌偏了。”
始皇的手指停了圈画,拿起案上的陈留奏报:“陈留郡守王离奏报,说流民里有不少‘六国旧贵族’,怕他们故意挑事,让朕派兵弹压。你怎么看?” 他的眼神里带着试探,显然想知道秦风怎么应对 “潜在的麻烦”。
秦风心里一沉 —— 王离是李斯的人,这话分明是李斯的意思,想借 “旧贵族” 的名头,让始皇派兵,打乱他的安置计划。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稳却不卑不亢:“陛下,臣以为,不用派兵。” 见始皇挑眉,他赶紧补充,“去年关中也有韩、魏旧贵族混在流民里,臣没派兵,只是给他们分了地,教他们种新麦,现在他们不仅自己种地,还帮着劝其他流民 —— 旧贵族也是人,也想过安稳日子,只要给他们实在的好处,他们不会挑事;要是派兵,反而会让流民慌了,觉得朕要拿他们开刀。”
“哦?” 始皇身体往前倾了倾,冕旒轻轻扫过奏报,“你就不怕他们真挑事?”
“怕,但有应对的法子。” 秦风从袖袋里掏出卷竹简,是关中流民的名册,“陛下您看,关中旧贵族现在都在名册上,每家种了多少地、缴了多少粮,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要是挑事,就收回土地,让他们没饭吃 —— 这比派兵管用,既不伤和气,又能镇住人。” 他顿了顿,引用典籍强化理由,“《周易?系辞》里说‘君子安而不忘危’,臣会让流民按户登记,记清来历,这是‘安不忘危’;但不派兵,是‘厚德载物’,两者兼顾,才是稳妥的法子。”
始皇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把名册放回案上:“你说得对,朕以前总想着‘派兵镇住’,却忘了‘给好处稳住’。去年关中流民安稳,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拿起鹿骨笔,在陈留奏报上批了 “依秦风策,不派兵,令其按户登记”,然后递给秦风,“这个你拿着,三天后赴关东,直接给王离看,他要是敢不配合,你有权调陈留的粮储官协助。”
秦风双手接过奏报,指尖碰到始皇的笔迹,心里满是踏实 —— 这不仅是放权,更是信任。他刚要谢恩,就见内侍进来通报:“陛下,李廷尉求见,说有关东律法事宜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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