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大殿之内,早已没了当年讲道时满地蒲团的简朴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庄严肃穆的气象。
正中央的高台之上,一张云床悬浮于半空,通体由九天云锦织就,层层叠叠的云纹如流水般荡漾,细看之下,竟有日月星辰的虚影在锦缎中流转,仿佛将一片微缩的洪荒宇宙铺陈其上。
云床边缘缀着七彩璎珞,每一颗璎珞都似由先天灵玉雕琢而成,折射出的霞光交织成一道淡淡的光罩,将云床笼罩其中,既显神圣,又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床榻之上铺着厚厚的玄龟甲片鞣制的软褥,甲片边缘泛着温润的玉光,隐约可见其上镌刻的大道符文,随着气流微动,符文便会泛起涟漪,散发出安抚神魂的道韵。
云床前方,两排玉椅分列左右,每一张椅子都由整块混沌紫玉雕琢而成,玉质通透如冰,却又带着玉石特有的温润。
椅背上雕刻着繁复的龙凤呈祥纹样,龙鳞凤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破壁而出,翱翔于殿宇之间。
椅座上铺着雪白的九尾狐裘,绒毛蓬松柔软,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看似轻若无物,实则蕴含着浓郁的先天灵气,坐于其上,能让修士心神安宁,杂念尽消。
椅脚则铸有玄铁为基,上面缠绕着金色的藤蔓纹饰,藤蔓尽头结着小小的花苞,花苞中似有点点星光闪烁,细看之下,竟与洪荒星空的星图隐隐对应。
整个大殿因这云床与玉椅的存在,更显恢弘大气,天道居所的无上威仪。
鸿钧抬手示意,秦峰一家三口坐在了左侧上垂手的位置。那处的玉椅比别处更显精致,椅背上的凤凰纹栩栩如生,仿佛正展翅欲飞。
秦峰带着妻儿坐下,刚想开口,却见鸿钧已在对面的主位落座,玄色道袍上绣着流转的星河,自带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他微微一笑,声音平和如春风拂过:“秦峰道友莫急,天道那边已传讯,片刻便至。”
周围的修士们也各自寻位坐下,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瞟向殿门方向,带着几分期待——能让鸿钧亲自等候的天道现身,定是今日最大的重头戏。
下一刻,一道身影闪过,一位青年已然端坐于云床之上。
在场众人中,秦峰一家三口,女娲、后土、镇元子、冥河老祖以及人族三皇均未起身,其余人则纷纷起身躬身施礼,齐声道:“参见天道。”
云床泛着月华般的清辉,青年落座时带起一阵微风,衣袂轻扬间,仿佛有无形的道韵流淌。
他目光扫过殿中,落在秦峰一家三口、女娲、后土等人身上时未有停顿,最终转向起身行礼的众人,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无需多礼。”
秦峰端坐不动,指尖仍搭在茶杯边缘,与女娲交换了一个眼神——天道现身的时机恰好卡在这场议事的节点,显然是早已洞悉殿内情形。
后土垂眸抚着袖上的山河纹路,镇元子捻着胡须,目光在青年身上一掠而过,又落回身前的地书虚影上,神色淡然。
人族三皇端坐于侧,神农氏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似在思索天道此行的用意。
青年抬手虚按,殿中瞬间安静下来。“今日齐聚,皆因洪荒气运有微动之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秦峰道友提出想要天、地、人三道共掌洪荒,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话题陡然落在秦峰身上,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秦峰放下茶杯,坦然迎上:“道无先后,顺时而生罢了。”
青年眸色微抬,未置可否,只道:“既如此,便让洪荒众生自行择之。尔等各守其道,勿要擅动干戈。”话音落,他身影已淡,仿佛从未出现过,只余云床上一缕尚未散尽的清辉。
除了秦峰一方之人,其余洪荒大能心中皆暗自盘算——天道竟要与秦峰和谈?这便意味着秦峰的实力已然与天道平级。可仅仅平级,又怎会让天道如此大费周章?显然,秦峰一方已占上风。
秦峰冷哼一声:“大道初开,天地人三道本就各司其职、平起平坐。你仗着先机压制地道与人道,真当大道无言,便可以肆意妄为么?”
天道闻言,眉头微蹙,周身清辉泛起一丝波动:“大道无形,运转自有其序。天道统御洪荒,维系阴阳平衡,何来压制一说?地道承载万物,人道繁衍众生,本就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何来平级之论?”
秦峰冷笑一声,周身秩序之力流转,声音陡然提高几分,让殿中每位大能都听得清晰:“相辅相成?那为何巫妖大战时,天道插手干预,致使祖巫陨落、妖族凋零?为何人族兴起,天道便降下气运加持,却对幽冥地府的地道运转屡屡设限?”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朗声道:“诸位都看在眼里——天道有了私念,便会厚此薄彼。地道主轮回,人道主繁衍,本应与天道各司其职,共同支撑洪荒运转。可如今,天道独大,视地道、人道为附庸,这难道就是你口中的‘大道有序’?”
女娲闻言,微微颔首:“秦峰道友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当年人族初兴,若非天道刻意引导,或许也不会有今日之盛。”
后土亦开口,声音带着大地般的厚重:“幽冥地府的轮回法则,确有被天道气机束缚之处,致使亡魂滞留、秩序紊乱,这是不争的事实。”
镇元子抚须道:“天地人三道,如同鼎之三足,缺一则倾。若真能各司其职、互不干涉,或许洪荒能更稳。”
秦峰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水,瞬间打破了殿中的沉默。支持天道的大能面色微变,而对天道有所不满的修士则纷纷点头附和。
天道周身清辉愈发冰冷,看向秦峰的目光带着一丝寒意:“强词夺理!天道行事,皆以洪荒整体气运为重,岂容你这般曲解?”
“曲解与否,自有大道见证。”秦峰毫不退让,“今日当着洪荒各族的面,我便把话挑明——要么,天地人三道分立,各司其职;要么,便让洪荒众生评评理,看看谁才是真正阻碍洪荒前行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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