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具七分形似,却失其神韵,绢布质地亦非晋代所有。此乃后人摹本,虽具古意,终非真迹。
人群中一黄面男子闻言惊诧,神色如常。
消息顷刻传遍京城——聚宝斋藏本经翰林院长判定为伪作。
同福客栈内,众人议论纷纷。
佟湘玉叹道:王掌柜真是时运不济,重金购得赝品。旁人接话:《兰亭集序》岂是寻常商贾可企及?贪心致祸罢了。
郭芙蓉咬着黄瓜,满脸不屑地嗤笑:“最烦这种没脑子的人,那玩意儿能信吗?”
“要我说,《兰亭集序》还不如多啃几个馍,好歹能填饱肚子!”
她吐掉黄瓜蒂,翻了个白眼。
李大嘴端着菜盘路过,听见众人议论,鼻孔里哼了一声:“听说那群文人把聚宝斋砸得稀巴烂,连王掌柜都被揍得爬不起来了,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医馆哼唧呢。”
佟湘玉缩了缩脖子,眼里浮出惧色:“疯起来的客人最难缠……聚宝斋这事儿可得记牢了,有就是有,没有别硬装,骗人迟早遭报应。”
林末和白展堂对视一眼,嘴角同时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天和医馆的茅房内,朱一品正攥着裤子沉思。
他明明验过师傅的那份《兰亭集序》,怎么齐大学士一口咬定是假的?莫非师傅收藏的原本就……
黑影倏然掠过眼前,吓得他差点跌进坑里。
待看清来人的背影,朱一品眼角抽搐:“师……”
“闭嘴!”
蜡黄脸的中年人撕下一层易容面具,露出陈幕阐的真容,“想把全医馆的人都招来吗?”
“您老这一惊一乍的……”
朱一品系好裤带埋怨道,“现在满城都说聚宝斋的《兰亭集序》是赝品,您回来到底要干嘛?”
“放屁!那东西可是为师亲手——咳,这事儿你别管。”
陈幕阐烦躁地摆手,“记住,离这摊浑水远点儿!”
“那师娘他们现在……”
话未说完,陈幕阐已闪身消失。
朱一品对着空荡荡的茅坑低唤两声,门外突然冲进杨宝轩和柳若馨,刀光直逼他咽喉:
“陈幕阐在哪儿?!”
在月光下徘徊许久,柳若馨和杨宇轩带着满腹疑虑离开了。
突然一个激灵,某人猛地扭头,视线缓缓移向自己的臀部方向。
与此同时,陈幕蝉正蜷缩在医馆旁的暗巷里。
他啃着指甲来回踱步,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这下全完了...他对着墙壁喃喃自语,真迹上半截弄丢了,自己那半幅又输给了赌坊。
要是空着手回去...想到这里,他的膝盖开始打颤。
家中那位已经半个月不与他说话,整日只是机械地擦拭家具,偶尔抬头盯着空荡荡的墙面发呆。
这般情景如同凌迟,陈幕蝉哪能不懂其中意味?若找不回定亲时的兰亭集序信物,怕是要被大卸八块。
可惜真迹早被林末关献入皇宫,借他百个胆子也不敢擅闯大内。
最终这个落魄身影只能趁着夜色逃离京城,衣摆卷起几片枯叶。
秋霜渐浓时节,京城街道愈发冷清。
同福客栈大堂里,佟湘玉把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嘴角几乎垂到胸口。
白展堂和林末在角落对坐,后者正为服用小还丹调理气息。掌柜的...李大嘴搓着围裙从后厨探出头,俺想...话音未落,佟湘玉刀子般的目光已将他钉在原地。
胖厨子顿时结巴起来:不不不...当俺没说...
准了。佟湘玉突然扔出两个字。
李大嘴瞪圆眼睛,像条搁浅的鱼张着嘴。
北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客栈屋檐下的铜铃发出寂寞的叮咚声。准了。
回去吧,多待几天,不着急回来。”
李大嘴刚开口,佟湘玉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番话让李大嘴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嘶——”
李大嘴掐了掐自己的脸,确认不是在做梦后,生怕佟湘玉反悔,立刻转身去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回家。掌柜的该不是疯了吧?居然同意大嘴请假!”
白展堂坐在长桌前,同样一脸震惊。我倒觉得理所当然,现在生意不景气。
大嘴哥每月工钱二钱银子,他请假这几天正好不用发工钱。”
林墓瞥了眼柜台后喜形于色的佟湘玉,一语道破天机。
佟湘玉正是这么盘算的——少一个人就省一天工钱,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客人。当真?”
白展堂仍半信半疑,林墓却耸耸肩不再多言。
他深知佟湘玉的吝啬是刻在骨子里的。
另一边,李大嘴收拾完行装,又偷瞄了佟湘玉几眼。
见掌柜的确没有反悔的意思,他咧嘴一笑,朝白展堂和林墓比了个手势,欢天喜地离开了客栈。
佟湘玉望着李大嘴远去的背影,心里拨起了算盘:又省下一笔开销...虽说每天都能省...
当晚的饭菜由白展堂掌勺——厨子不在,他只会炒鸡蛋,其他菜色实在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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