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的指尖在冰晶凝结的窗台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窗外的静水湖正被暮色染成深紫，水面上漂浮的冰莲花苞裹着层薄霜，像是被时光遗忘的珍宝。
“还有三分钟。”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口袋里的水玉吊坠忽然发烫，暖流传遍四肢百骸时，湖面突然掀起细碎的涟漪，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水面下轻轻搅动。
三年前在静水湖底的约定在脑海中翻涌。那时水王子将蕴含深海之力的水玉交到她掌心，冰蓝色的眼眸里盛着比湖水更沉的认真：“当人类世界的最后一朵冰莲绽放时，我会在这里等你。”
当时她只当是临别赠言，直到三个月前，绝迹多年的冰莲突然在静水湖扎根。市政厅的公告栏贴满“生态奇迹”的报道，只有王默知道，这是来自深海的信号。
岸边的芦苇丛突然发出簌簌声响，王默猛地回头，看见穿水纹长袍的身影正缓步走出。水王子的长发比记忆中更长，发尾凝结的冰晶在暮色中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冰蓝色的瞳孔里清晰映出她的模样。
“你来了。”他的声音像冰下流动的活水，带着穿透时空的温润。
王默攥紧口袋里的水玉，忽然想起三年前他消失的那个清晨。那时静水湖的冰面裂开巨缝，深海的寒气漫上堤岸，他最后看她的眼神里藏着她读不懂的决绝。后来陈思思告诉她，仙境与人类世界的结界出现裂痕，水王子作为深海守护者，必须回去稳固屏障。
“我以为你不会……”王默的话卡在喉咙里。这三年她无数次来静水湖，看着春去秋来，看着湖水涨落，直到冰莲破土的那天，才敢相信约定或许真能实现。
水王子抬手拂过身边的芦苇，凝结的冰霜顺着草叶滑落，在他脚边聚成小小的水洼。“结界的裂缝比预想中更严重，若不是……”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王默胸前口袋露出的水玉边角上，那抹莹润的蓝光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若不是什么？”王默追问，心跳莫名加速。她注意到水王子袖口的水纹图案比从前黯淡许多，甚至能看到几处若隐若现的裂痕，像是承受过巨大冲击。
湖面突然掀起一阵狂风，冰莲花苞在风中剧烈摇晃，外层的薄霜簌簌剥落。水王子脸色微变，抬手在身前画出半透明的水幕，狂风撞在水幕上化作细密的水珠，却有几滴漏网之鱼溅在王默手背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它们来了。”水王子的声音沉了下去，冰蓝色的眼眸里泛起寒光。王默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湖心，原本平静的水面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黑色的藤蔓从水底钻出，像无数条毒蛇般朝着岸边蔓延。
“这是……”王默认出那些藤蔓，三年前就是它们缠绕住静水湖的堤坝，差点让整座城市陷入洪水。当时水王子以深海之力冰封藤蔓，才暂时遏制住灾难。
“暗影藤蔓，”水王子的指尖凝结出冰棱，“结界裂缝扩大，它们已经能穿透屏障。”说话间，最前端的藤蔓已经越过水幕，带着腐臭的气息朝王默缠来。
王默下意识后退，口袋里的水玉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形成半球形的防护罩将她笼罩。藤蔓撞在防护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灼烧得蜷缩起来。
水王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水玉的力量……”
“它三个月前就开始发烫。”王默盯着防护罩外不断蠕动的藤蔓，“每次靠近静水湖，就会变得更亮。”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从背包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泛着微光的湖水，“上次来的时候，我发现湖边的水变成了这样，像是……”
“像是深海的本源之水。”水王子接过玻璃瓶，指尖轻抚过瓶壁，“看来结界的能量正在渗透，这不是好兆头。”他将玻璃瓶举到眼前，瓶中的湖水突然剧烈翻涌，映出模糊的影像——倒塌的冰晶宫殿，断裂的珊瑚枝桠，还有无数黑影在深海中游荡。
王默看得心惊：“仙境……出事了？”
水王子没回答，只是将玻璃瓶收好，转身面对不断逼近的藤蔓。他周身突然腾起水雾，原本平静的水洼瞬间化作奔腾的水龙，张开巨口咬向藤蔓。黑色藤蔓与水龙碰撞的瞬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腥气。
“你先离开。”水王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沿着堤坝往东边走，那里有我设下的水结界，能暂时护住你。”
“我不走。”王默攥紧拳头，水玉的光芒在她掌心流转，“三年前你独自留下，这次我要和你一起。”她想起这些年收集的资料，关于仙境与人类世界的连接，关于水元素的平衡，那些曾被她当作幻想的知识，此刻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水王子的动作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暗影能量。”他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带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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