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为首的金军百户往前踏出一步,腰间弯刀的铜环相撞,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他目光扫过使团的车辆与随行人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接到密报,尔等南朝使团中混入细作,欲携密信入关,即刻开箱,接受全面搜查!”
话音刚落,使团的护卫们立刻手按刀柄,往前半步将车辆护在身后。虞允文从马车中走出,绯色官袍在风里纹丝不动。他目光落在百户手中那张泛黄的手令上,眉头微蹙,却未露半分怯色:“我乃大宋送亲正使虞允文,所携国书与外交文书,皆属两国邦交之重器,依例不可侵犯。”
他抬手挡住欲上前争执的护卫,声音愈发沉朗:“你手中仅有当地军将手令,并无金国朝廷诏令,凭何搜查使团?此举既不合邦交礼节,更无律法依据。”
那百户显然没料到南朝使者如此强硬,脸色一沉,挥手便让身后士卒举起弓弩,箭镞齐刷刷对准使团众人:“休要狡辩!在这鹰嘴峡,便是我等说了算!今日若不搜查,尔等休想前进一步!”
箭尖的寒光近在咫尺,山风卷着深涧的湿气扑面而来,不少随行人员的额头已渗出冷汗。虞允文却依旧挺立如松,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刃出鞘的瞬间,划破了峡口的死寂:“国书若有半分闪失,便是你我两国开战的导火索。今日你方若敢动箭,或是强行开箱,我虞允文即刻便率使团在此殉节,届时这鹰嘴峡的血,自会有人去向金国皇帝讨个说法!”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砸在每个金军士卒心上。
那百户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收紧,目光在虞允文决绝的神色与身后弓弩手之间来回游移——他不过是奉了上司之命前来盘查,若真逼死南朝使团,引发两国战火,这罪责绝非他一个小小百户能承担。
双方就这般在峡口对峙,时间一点点流逝。
山壁上的阴影逐渐拉长,深涧里的水声仿佛也变得愈发湍急。使团众人手心的汗浸透了衣袖,金军士卒举着弓弩的手臂也开始微微发颤,谁都不敢先动一步,生怕打破这紧绷到极致的平衡。
近两个时辰过去,当夕阳的余晖终于穿过峡口,落在虞允文的官袍上时,那金军百户终于松了口气,猛地挥手让士卒收起弓弩:“罢了!念在两国邦交,今日便放行!但若后续查出细作,定要尔等好看!”
虞允文收剑入鞘,指尖因方才的紧握而泛白,却依旧保持着从容:“多谢百户通融,我大宋使团行得正坐得端,无惧任何核查。”
随着路障被搬开,使团的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而每个人的后背都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衣衫上冰凉刺骨。直到走出鹰嘴峡,看到前方开阔的驿道,众人才敢悄悄松一口气,回头望去,那道狭长的峡谷仍笼罩在暮色中,仿佛还残留着方才剑拔弩张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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