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顾长生心中了然。看来他们是通过某种途径逃离了战火纷飞的天南,却意外流落到了这片外海。这倒也解释了他们的出现。
此刻,战局已至危急关头。程远志一方灵力消耗巨大,阵法摇摇欲坠。那魔纹修士狞笑一声,手中黑幡猛地一抖,一个狰狞的鬼头从中扑出,一口咬在一名结丹初期修士的护体灵光上。灵光“咔嚓”一声碎裂,那修士惨叫一声,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枯萎,转瞬间便化为一滩脓血,只剩元神被鬼头一口吞下。
“王师弟!”一名修士目眦欲裂,状若疯狂,“程兄!跟这帮魔崽子拼了!”
说罢,他体内灵力逆转,竟是要自爆金丹!
“不要!”程远志大吼,却已来不及阻止。
那魔纹修士见状,脸上露出更加残忍的狞笑:“一群蝼蚁,也敢与皓月争辉?想自爆?晚了!今日,你们的血肉魂魄,都将成为本座这‘腐尸聚魂幡’的养料!”
他猛地一挥手中的黑幡,铺天盖地的黑气混合着腥臭的尸气,瞬间将程远志等人完全笼罩!
魔纹修士的腐尸聚魂幡已卷至程远志头顶,幡上鬼面发出无声的尖啸,那股腐蚀神魂的力量让程远志的元神都开始摇摇欲坠。他惨然一笑,缓缓闭上了眼,准备迎接道消身殒的结局。
全场,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法宝对撞的华光。那杆凶戾无比的黑幡,在距离程远志额头仅有三寸之处,突兀地停住了。不,不是停住,而是从幡顶开始,一寸寸地、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精纯的飞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世界上轻轻抹去,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一股远超在场所有人认知的威压,如九天银河倾泻,似万古神山降临,沉重、浩瀚、不容置疑。它并非来自天际,也非来自地底,而是源自山崖后方,那个一直被所有人忽略的身影。
顾长生依旧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变换姿势,只是缓缓抬起了一只手。他那张向来平和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眸古井无波,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星辰,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掸去灰尘般微不足道的小事。
山谷内,落针可闻。
魔纹修士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嘴巴微微张开,眼中的得意与残忍在万分之一刹那间,被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见到了天敌般的恐惧所取代。他“咯”的一声,仿佛喉咙被扼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程远志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索命的魂幡,而是顾长生那并不算魁梧、却仿佛能隔绝一切风雨的背影。他满脸的错愕与震惊,最终化为一声夹杂着苦笑和了然的复杂叹息。
顾长生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唯独掠过韩立时,微微顿了一瞬。韩立没有像旁人一样呆若木鸡。他的身体依旧紧绷,纹丝不动,但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木讷的眼睛里,瞳孔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那是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凝重、以及强烈探究欲的复杂光芒。他的视线像两柄最锋利的解剖刀,从顾长生抬起的手,到他周身环绕的、若有若无的玄奥道韵,再到他那平静得可怕的脸庞,一寸寸地刮过,似乎要将这个他从未看透过半分的“师兄”,从里到外彻底剖析一遍。
“前……前辈……饶命!”
那魔纹修士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挤出了一丝破碎的声音,道心在方才那无声的湮灭中早已崩溃。他双腿一软,竟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对着顾长生的方向疯狂磕头,额头撞得山石崩裂。
他现在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这点结丹后期的修为,在对方面前恐怕连一只强壮点的蝼蚁都算不上。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顾长生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滚。”
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天地法旨,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魔纹修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甚至顾不上去管那些吓傻了的手下,祭起一件飞行法器,化作一道黑光屁滚尿流地逃向天际,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整个山谷,只剩下程远志、韩立等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以及慕沛灵那张震撼到近乎麻木的俏脸。
顾长生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灵气最盛的主峰洞府之上,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座岛屿。
“此后,此岛归我。”
顿了顿,他补充道:“不服者,如此人。”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色流光没入虚空。数息之后,远在百里之外的天际,那仓皇逃窜的魔纹修士及其法器,连同他本人,都在一声无声的波动中,瞬间化为了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尘埃,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神魂俱灭!
程远志等人心头剧震,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和揣测瞬间被无边的寒意浇灭,看向顾长生的眼神,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与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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