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国建国一百二十三年。
亦是陈星以“公孙流”之身份,踏入武者星辰历练的第十三个年头。
晨曦微露,天武阁校场一角,陈星一如过往数千个清晨般。
沉心静气,演练着那套已被他打磨得纯熟无比的基础拳法。
动作朴实无华,却每一式都凝聚着专注,牵引着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内息缓缓流转。
正当他心神俱凝之际,旁边几名同样早起练功的天武阁弟子的闲聊声,随风飘入了他的耳中。
“喂,你们听说了吗?南边苗疆传来的最新消息!那位传说中的圣女,前阵子好像已经突破了先天之境,迈入下一个传说中的大境界了!”
“什么?!先天之境的下一个境界?真的假的!那得有多强?”
“嘶……那岂不是比咱们玄武国如今硕果仅存的几位先天老将军,比如莽老将军他们还要厉害得多?”
“害,这太正常了好吧!你们是入门晚不知道,那位苗疆圣女可是真正的天纵奇才!听说人家年仅二十岁时,就已经突破先天之境了!你们想想,当时四十来岁的莽老将军虽然也厉害,但好像也才后天后期吧?这差距,简直云泥之别!”
“二十岁的先天?!我的天……原来她这么强啊!”
“废话!不然怎么能被称为圣女呢!快说说,那下一个境界叫什么?”
“据苗疆那边传出来的说法,圣女殿下将其称之为——宗师境!”
“宗师境……”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和惊叹的低语。
陈星练拳的动作微微一顿,拳头悬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愕然。
阿奴……竟然已经突破到30级(宗师境)了?
这速度,当真是惊世骇俗!
竟然比轩辕、蚩尤那两个身负大气运、又有圣器在手的“老家伙”还要快上许多!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既有对这等绝世天赋的一丝丝无奈吐槽,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
那个曾经在树屋下,哭着鼻子说“不要丢下阿奴”的单纯少女。
如今真的已经成长为翱翔九天的凤凰,屹立于武道之巅了。
然而,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强烈的现实落差感。
“想我堂堂黑雾宇宙掌控者,如今‘红尘炼心’十二载(武者星辰时间),凭借这平庸资质苦修不辍,至今也才不过堪堪明劲修为,连后天之境的门槛都没摸到……与人相比,真是气死人啊。”
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他是以“造物主”的视角,将阿奴视为潜力最高的“高级电子蛐蛐”之一。
而如今,切换至“公孙流”这个平凡视角再看。
莫说是给那位威震苗疆、已是宗师境的圣女提鞋。
恐怕就是想接触她麾下随便一位有品阶的蛊师。
以自己现在这天武阁普通弟子的身份,都未必有资格。
这种身份的转换和现实的差距,带给他一种奇异而深刻的感悟。
正当他因这则消息而心神微漾,陷入内心感慨之际。
一道沉稳而略带审视意味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身旁响起: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停下来了?”
陈星猛地回神,转头一看,只见负责教导他们这批弟子的穆武官。
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一旁,正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额,穆武官!”陈星赶忙收拳立正,拱手行礼,心中微微一凛。
这位穆武官修为高深,平日里虽不苟言笑,但眼光极为毒辣。
穆武官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问道:“我几乎每天都在观察你。你的根骨资质,可以说是我见过的天武阁弟子中,最差的那一个。”
他话语直接,毫不留情,但语气中并无贬低之意,反而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中透出些许赞赏。
“你也是我见过的,所有弟子中最能坚持、最耐得住寂寞的一个。不管外界有何等喧嚣纷扰,你每日清晨雷打不动的练拳,从未间断过。今日却是难得见你心神不宁,练拳中断……可是因为听到了他们方才的议论,心生比较,感到灰心沮丧了?”
陈星闻言,沉默了片刻。
面对这位目光如炬的武官,隐瞒并无意义,他坦然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是,武官明鉴。弟子确实……听闻世间竟有如此天骄,年仅双十便已臻至先天之境,反观自身,苦修多年却进步缓慢,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和自惭形秽。”
他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心境波动。
穆武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欣赏之色更浓:“你很坦诚。这一点,我很欣赏。”
他负手而立,望向校场上其他正在刻苦修炼的弟子,声音平和却蕴含着力量。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其实都不敢直面自己的不足之处,或自欺欺人,或怨天尤人。你能如此坦然承认,光凭这一点,在心性上,你就已经赢过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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