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 咔嚓 ——”
那声响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耳朵里,带着令人牙酸的频率,在 “寂静漫游者” 号船体内部疯狂蔓延。这不是金属碰撞的清脆声,而是船体从核心骨架崩解的绝望哀鸣 —— 外层钛合金装甲本是抵御小行星撞击的坚固屏障,此刻却像冻裂的玻璃,在空间压力撕扯下布满蛛网般裂痕。
“咔嚓咔嚓” 的声响不绝于耳,每一次碎裂都像重锤敲在我和守夜人心尖。守夜人手指死死按在控制台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破损呼吸面具下,我能隐约看到他紧抿的嘴唇 —— 他在强忍着身体不适,更在压制内心焦虑。我们都清楚,这艘承载最后希望的飞船,随时可能在空间乱流中解体,将我们连同所有希望化为宇宙尘埃。
而我,也正承受着比船体崩解更极致的痛苦。
我的魂体仿佛被扔进失控的绞肉机,无形的空间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魂核不断拉伸、挤压。我能清晰 “感知” 到,魂体正被拉成无限细的线,每一个魂核粒子都在尖锐尖叫,粒子间的链接如同紧绷到极致的琴弦,随时可能断裂。构成我 “存在” 的记忆碎片 —— 与守夜人初次相遇时他眼中的警惕、在信息坟场发现文明残骸的震撼、感知到 “可能性” 光影时的微弱希望 —— 在意识海中剧烈晃动,不断闪烁、消散,又在我顽强意念支撑下艰难凝聚。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感觉自己要彻底 “溶解” 在黑暗与压力中,连一丝 “存在” 的痕迹都留不下。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 “存在”,还是已变成一团没有意识的能量。
“定义…… 存在……”
我仅存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跳动着。我本能催动体内 “存在” 权柄,淡金色光芒从魂核深处渗出,试图包裹崩解的魂体粒子,稳固形态。然而,这股力量在庞大空间压力面前如此微弱 —— 淡金色光芒刚接触外界黑暗,就被瞬间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掀起。权柄的波动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在黑暗浪潮中剧烈摇晃,随时可能被彻底打翻,连带着我的 “存在” 坠入永恒虚无。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我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与痛苦中挣扎了多久。可能是一瞬,短到连一次呼吸都来不及;也可能是永恒,长到足以让我忘记自己是谁、为何而挣扎。我的意识如同漂浮在无边深海中,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无尽黑暗与痛苦环绕,仿佛要将我彻底吞噬。我甚至开始产生幻觉,仿佛听到 “寂静” 冰冷的低语,看到 “归一者” 舰船狰狞的轮廓。
突然,那极致的撕扯感骤然消失。所有压力、痛苦、混乱,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我的魂体粒子不再尖叫,意识海中的记忆碎片停止消散,重新凝聚成清晰轮廓。守夜人的身影在意识海中变得清晰,他的眼神依旧坚定,仿佛从未被困境打倒。
“砰!!!”
一声沉重到极致的巨响在主控室内炸开,如同万吨巨石狠狠砸在坚实地面上。这声巨响没有之前的撕裂感,反而带着 “落地” 的厚重 ——“寂静漫游者” 号终于摆脱空间乱流束缚,降落在某个未知地方。守夜人被冲击力推得向后一仰,双手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才勉强稳住身体。
所有震动和噪音在巨响后戛然而止。主控室内,之前疯狂飞舞的金属碎片突然停止运动,悬在半空的灰尘缓缓飘落,如同被按下暂停键。滋滋的电流声消失了,火花不再爆出,连船体崩解的 “咔嚓” 声也彻底沉寂。
一片黑暗。一片死寂。
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这种安静比之前的混乱更让人不安,它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和守夜人牢牢包裹,让人忍不住怀疑:我们到底是成功逃离险境,还是坠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深渊?守夜人缓缓抬起头,目光在黑暗中扫视,想找到一丝光亮与希望。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如萤火虫般的红光,突然在黑暗中亮起。
是应急电源,在红光下泛着诡异的黑色光泽;扭曲变形的金属结构,有的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有的彻底断裂,露出内部复杂线路;还有守夜人趴在控制台上的身影 —— 他一动不动,仿佛失去所有生机,破损呼吸面具边缘,暗红色血渍缓缓渗出,沿着控制台冰冷的金属表面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 “嗒” 声。
“嗒…… 嗒…… 嗒……”
这细微声响在死寂的主控室内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魂核上,让意识不由自主地紧绷。我能清晰 “感知” 到,守夜人身上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他的呼吸缓慢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颤抖,仿佛全身骨头都被震碎了。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垂落。
我们…… 成功了吗?还是已经坠入未知深渊,彻底失去与外界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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