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将叶宅门前的青石板路染成温暖的橙红色。叶子芙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小手托着腮帮子。今日跟着蒋爷爷在族学待了整日,那些之乎者也听得她昏昏欲睡。方才听姜管家说爹娘一早就回叶家村安排工坊的事,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小主人可是在等老爷夫人?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乌龟化作的彪形大汉不知何时已静立在她身后,宛若一座沉稳的山岳。
叶子芙眼睛一亮,伸出小胳膊:龟叔,让我坐你肩上好不好?这样就能早些看见爹娘了!
小乌龟微微躬身,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托上肩头。叶子芙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坐在巨汉宽厚的肩头,两条小腿轻轻晃荡,在暮色中格外醒目。这个高度让她视野极好,能望见街巷的尽头。
芙儿,该用晚膳了。蒋太傅抱着叶子泳从门内走出,见这情形不由失笑,你这丫头,倒是会找地方。
叶子泳在太傅怀里扭动着小身子,咿咿呀呀地喊着:姐姐……要姐姐……挣扎着要下地。
哎哟,小祖宗,你可安分些。蒋太傅年事已高,抱着个胖娃娃本就吃力,被这一闹更是觉得腰后酸胀,只得无奈地将孩子放下。
叶子泳一落地就迈着小短腿跑到小乌龟身边,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高处的姐姐。叶子芙俯身想拉弟弟,奈何坐在高处够不着。
蒋太傅揉着后腰,摇头苦笑:罢了罢了,老夫这把老骨头是折腾不动了。说着便转身往府内走去,你们姐弟俩要等就等吧,老夫先去歇会儿,喝口茶。
望着蒋太傅略显蹒跚、时不时用手捶打后腰的背影,叶子芙忽然想起什么。这些日子她常见蒋爷爷揉腰,有时在族学讲课久了,甚至需要扶着桌椅才能慢慢直起身。她记得灵泉水不仅能治病,还能强身健体,滋养元气……
龟叔,她小声唤道,小手无意识地卷着大汉肩头的衣料,你说……如果我给蒋爷爷喝一点灵泉水,能不能让他腰不疼,身体更硬朗些?
小乌龟沉稳的声音传来:灵泉确有滋养肉身、强健筋骨之效。不过小主人若要这么做,还需想个妥当的法子,不易引人疑心为好。
叶子芙认真地点点头,心里开始盘算。蒋爷爷待他们这般好,教爹爹学问,还陪他们玩,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家受累。等爹爹回来,要好好跟他商量这件事。
暮色渐浓,门房点亮了檐下的灯笼,晕黄的光圈笼罩着门前的石狮。叶子泳靠在龟叔腿边,小脑袋一点一点,已经开始打哈欠,却还固执地望着街口,嘴里嘟囔着。
终于,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辘辘的声响。一辆熟悉的马车在渐深的暮色中缓缓驶来,车檐下挂着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爹爹!娘亲!叶子芙立刻忘了之前的盘算,兴奋地在龟叔肩头挥舞着小手,红衣在灯光下格外鲜艳。
叶子泳也瞬间清醒,蹦跳着喊:爹!娘!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叶政利落地跳下车,脸上还带着从村里回来的风尘之色。他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彪形大汉伫立门前,而他那宝贝女儿正坐在那陌生巨汉的肩头!心头猛地一紧,以为是哪里来的人贩子,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口中急道:芙儿! 伸手就要将女儿夺下来。
爹爹!叶子芙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解释,这是龟叔呀!
叶政的手已经碰到了女儿的手臂,闻言一愣,定睛一看,这才认出这沉默如山、气息内敛的彪形大汉,果然是女儿那个神秘的空间守护灵所化。他心下稍安,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女儿从大汉肩上抱了下来,紧紧搂在怀里,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尽管知道是小乌龟,但看着自家闺女坐在别的“男性”(哪怕是灵体)肩上,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冒起一丝酸溜溜的感觉。
谢蒂儿也跟着下了车,见到这一幕,又看看丈夫那略带占有欲的姿态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下明了,不由觉得好笑。她弯腰抱起扑过来的叶子泳,温柔地替小儿子拍掉裤腿上的灰,又理了理女儿有些凌乱的发丝:这么晚了,天都黑了,怎么还在外头等着?也不怕着凉。
叶子芙搂着爹爹的脖子,感受到爹爹怀抱的温暖和一丝未曾消散的紧张,便凑到他耳边,用气声小声说:爹爹,芙儿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是关于蒋爷爷的……
晚风轻拂,门前的灯笼将一家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府内飘来饭菜的温暖香气,夹杂着一家团聚的欢声笑语,在这温馨宁静的暮色中久久不散。
晚膳过后,花厅内烛火通明。叶政、谢蒂儿与蒋太傅围坐在紫檀木圆桌旁,桌上铺着京城地图与一叠文书。几个大箱笼敞开着放在厅角,里面是部分已经整理好的行李。
从此处到京城,途经三个州府,最快也需月余。蒋太傅指尖在地图上划过,眉头微蹙,路上驿站条件参差不齐,女眷与孩子们需得多加留意。
谢蒂儿拿起一份清单,轻声道:已备足了干粮、药材与御寒衣物。只是泳儿年纪尚小,我担心他受不住长途颠簸。
叶政正要接话,眼角余光瞥见门边探进一个小脑袋。叶子芙穿着一身杏子红的寝衣,外头松松垮垮地披着件小袄,正冲他使劲点头。那双大眼睛在烛光下亮晶晶的,带着完成任务后的小小得意。
叶政心下明了,对女儿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继续方才的话题:师傅不必过于忧心,弟子已打点好沿途......
这时,丫鬟端着红漆茶盘进来,将三盏刚沏好的热茶轻轻放在三人面前。茶叶的清香在空气中淡淡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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