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和墨云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墨天努力回想了一下,谨慎地答道:“属下……方才注意力都在小姐身上,未曾……未曾仔细看那位姑娘。”他确实瞥见了,但对他而言,除了小姐和夫人,任何外女的容貌都不值得他投注目光。
墨云更是耿直,他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大小姐,属下没看她长什么样。她是不是碰到您了?属下这就去把她找回来问清楚!” 他心思单纯,自从被叶政收养,满心满眼都是保护小小姐,对于其他女子,他几乎是视而不见的。仅有的几次见叶子芙大伯母,也是远远一瞥,印象模糊。
见叶子芙哭得如此伤心,墨云瞬间就将矛头指向了那个“可能”撞到小姐的陌生人。他脸上猛地腾起一股戾气,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右手闪电般探入袖中,握住了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匕,声音冷硬:“是不是她伤着您了?属下这就去把她带过来,任您处置!”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追。
“不要!”叶子芙吓得魂飞魄散,哭声都噎住了。她死死抓住墨天扶着自己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同时用尽全身力气,伸出另一只小手,猛地攥住了墨云即将抽出的匕首的袖子,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墨云哥哥!不要!不要去伤害她!不可以!”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让墨天和墨云都愣住了。墨云动作僵住,不解地看着她,又看看被她死死攥住的袖子。
叶子芙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看着他们,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她没有撞到我……她很好……”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猜测:
“她……她长得很像我的大姐姐……像我大伯母!我……我怀疑……她就是我家早年失踪的嘉楹姐姐!是我的亲堂姐!”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墨天和墨云耳边炸响。两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失踪多年的叶家大小姐?那个只在叶家人偶尔提及、充满惋惜和伤痛的名字……竟然可能就在刚才,与他们擦肩而过?
巨大的信息量让两个少年护卫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叶子芙,在喊出这句话后,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她猛地挣脱开墨天的搀扶,也松开了墨云的袖子,像一只受惊又激动的小鹿,转身就朝着谢蒂儿所在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娘!娘——!”
她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大声呼喊,小小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泪水在身后洒落。
墨天和墨云从震惊中猛地回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和了然。没有丝毫犹豫,两人身形如电,立刻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护着他们的小姐,冲破人群,朝着夫人的方向疾步追去。
真相的帷幕,似乎就在这个灯火阑珊的夜晚,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揭开了一角。
“娘!娘——!”
叶子芙一边跑,一边带着明显的哭腔呼喊,小小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奋力穿梭,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也顾不上擦。此刻,什么内敛沉稳都被抛到了脑后,那源自灵魂深处、跨越两世的对亲情的渴望与确认,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所有的自制。她只想立刻扑进最信赖的母亲怀里,倾诉这石破天惊的发现。
墨天和墨云紧随其后,脸上写满了担忧与不解,只能紧紧护卫,生怕情绪激动的小姐在人群中磕碰。
谢蒂儿正拿着一个精巧的香囊细看,忽闻女儿带着哭音的呼喊,心猛地一提,立刻转身。只见叶子芙像颗小炮弹般直冲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两只小手死死攥住她的衣襟,仰起的小脸已是泪痕交错,平日里灵动的杏眼里此刻盈满了水光,激动、震惊、心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交织其中,让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芙儿?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谢蒂儿连忙蹲下,将女儿颤抖的小身子紧紧搂住,心疼地用指腹去擦她脸上的泪,连声追问。她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扫向紧随而至的墨天墨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怎么回事?!”
墨天墨云立刻单膝点地。墨天沉声禀报,语气带着请罪的意味:“夫人恕罪!方才小姐在河边,遇到一位橙衣姑娘,交谈几句后,小姐便情绪激动至此……属下等护卫不力!”
叶子芙在母亲熟悉的温暖怀抱里,感受到那份无条件的庇护,情绪更是如同开了闸。她紧紧回抱住谢蒂儿,抽噎着,几乎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
“娘……呜……那个姐姐……南、南施……我见到她了……”她哽咽得厉害,小胸膛剧烈起伏,缓了口气才继续,“她……她长得……好像大伯母……真的好像……呜……还有嘉学哥哥的影子……我看着她,心里……心里就难受,又想哭又想笑……”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望着母亲,泪水滚落得更凶,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种近乎本能的确认:“小乌龟……小乌龟刚才告诉我……娘!它说……她说那就是嘉楹姐姐!是我们找了那么多年的嘉楹姐姐啊!呜……”
说到最后,她再也抑制不住,将脸深深埋进谢蒂儿颈窝,放声哭了出来。那哭声里,有找到亲人的巨大喜悦,有对堂姐流落在外、神智懵懂的心疼,更有一种血脉相连、失而复得的深切震撼。她毕竟内里承载着对家族完整的深切眷恋,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圆满征兆,情感彻底决堤。
谢蒂儿听着女儿带着浓重哭腔、却无比清晰的叙述,感受着怀里小身子因激动而不停的颤抖,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迅速转变为巨大的震惊,随即,一股强烈的酸楚与狂喜猛地撞上心头,让她也瞬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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