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月坐在床边,掌心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没动,只盯着门口。门外的脚步声停了又走,是云娘。
门开时带进一丝冷风。云娘端着食盒进来,低着头把饭菜摆上桌,动作轻得像怕惊了谁。她穿灰布衣裙,发间那根红头绳已经褪色,手在抖,却不敢看凤昭月一眼。
凤昭月不动声色。她知道这顿饭不能吃,但也不急着揭破。她要的是人赃并获,不是争一口吃的。
“出去吧。”她声音很轻,像是累极了。
云娘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就在她低头的一瞬,凤昭月抬眼,目光落在她后颈。金光掠过瞳孔,三息之间,云娘头顶浮起一道暗流——三日后必有窃取贵物之兆,方向直指妆奁。
天机眸收回,脑仁一抽。她闭眼缓了两息,再睁眼时已恢复平静。
云娘走了,门关上。屋里只剩她一个人。
她起身走到妆匣前,从底层摸出一枚普通玉佩。玉质一般,雕工粗糙,是她早年随手买的。她用朱砂在玉上画符,封住灵气波动,又吹干墨迹,放进妆奁最显眼的位置。锁扣她故意没扣紧,留了一道缝。
做完这些,她坐回桌前,盯着那盘没动的饭菜。
半个时辰后,云娘又来了。说是来收碗。
凤昭月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我娘病成那样,我还怎么吃得下?”
云娘低头:“小姐节哀,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你去取香炉和黄纸。”凤昭月突然说,“我要焚香祈福。”
云娘身子一僵,很快点头:“是。”
她走出去不久,凤昭月听见她在院子里跟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内容,但语气不对劲。
香炉送来时,凤昭月仔细看了她手。指尖发白,指甲掐进了掌心。她心里有鬼。
夜幕降临,她早早熄灯,躺上床装睡。屋里黑得彻底,只有窗外透进一点月光。她没睡,耳朵听着每一丝动静。
子时刚过,门轴轻响。
有人推门进来。
脚步很轻,贴着墙边走。那人直奔妆奁,伸手去拉锁扣。扣子一碰就开,她毫不迟疑,翻找起来。
凤昭月藏在屏风后,手里攥着银簪。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黑影的手伸进妆奁,终于摸到了那枚玉佩。指尖刚碰到,凤昭月猛地掀帘而出。
“掌灯!”
话音落,外头婆子立刻点烛。火光一闪,屋内大亮。
云娘站在妆奁前,玉佩还在手里,整个人僵住。
凤昭月一步步走近,眼神冷得像冰:“这玉佩是我母亲给的信物,你竟敢偷?”
云娘扑通跪下,手抖得拿不住玉佩,啪地掉在地上。
“小姐……我……我不是有意的……”她语无伦次,“我就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凤昭月冷笑,“你白天收碗时手都在抖,晚上就敢进我卧房翻东西?谁让你来的?”
“没人!”云娘抬头,眼里全是慌,“真是我自己想拿的……我缺钱,我想换点银子……”
凤昭月蹲下身,与她平视。距离近了,她再次动用天机眸。三息之内,云娘气运翻涌,一抹阴翳缠绕其上——那纹路,分明是月白银竹,与裴仲常服如出一辙。
她没再问。
答案已经有了。
她站起身,对门外说:“来人,把她押下去,关柴房。”
婆子进来架人。云娘挣扎了一下,又被按住,嘴里还在喊冤。
凤昭月没看她,只捡起地上的玉佩,擦干净,放回妆奁。
她知道云娘不会说实话。但她也不需要她说。现在人赃并获,主仆名分已破,云娘再不是她身边的人。
她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夜风灌进来,吹动袖口。她摸出那张未烧尽的符纸残片,是昨夜焚杯后藏下的。边缘焦黑,沾了点灰。
她捏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塞进袖中。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婆子押着云娘往柴房去。云娘一路没再喊,只是低头走,背影佝偻。
凤昭月关上窗,回到桌前坐下。
她开始回想这几天的事。父亲逼婚,毒酒来袭,云娘偷盗……这些事看似独立,其实都在推她往死路上走。而背后那只手,一直藏在暗处。
她摸了摸掌心。伤还没好,火纹沉寂着。一天只能用三次,她不能再浪费。
但现在,她至少清掉了身边的眼线。
她抬头看向偏院方向。母亲还在那里,被断了药。她答应见母亲一面才写婚书,父亲到现在没回话。这是个信号——他们在拖,在等她松口,或者崩溃。
但她不会。
她站起来,走到妆匣前,打开暗格。里面有一小瓶药粉,是林太医私下给的,能验毒。她倒出一点,混在茶里,递给明日送饭的婆子喝一口试试。
做完这些,她坐回床边,闭眼养神。
天快亮时,外面传来骚动。似乎是老夫人那边出了事。她睁开眼,没动。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没来。
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她从袖中取出银簪,拔下簪头,倒出最后一粒九花玉露丸。药丸在掌心滚了滚,她没吞,只是握紧。
门外有动静,是脚步声,比平时轻。她没出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道身影闪进来,是另一个丫鬟,叫春桃。她神色紧张,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姐,这是……老夫人让偷偷送来的。”
凤昭月接过信,没拆。她看着春桃:“老夫人怎么样?”
“咳得厉害,夜里吐了血。”春桃低声说,“她说……有些事,必须告诉你。”
凤昭月点头:“你回去吧,就说我知道了。”
春桃走后,她拆开信。纸上字迹歪斜,写着几个字:**虎符在床底,莫信你父。**
她盯着那行字,很久没动。
然后她把信凑近烛火,烧了。
灰烬飘落时,她起身走到床边,蹲下,伸手探进床底。手指碰到一块硬物,她用力一拉——
一个铁盒出现。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青铜虎符,半边刻龙,半边刻凤。
她握紧虎符,站起身。
窗外天色微明,风更大了。
她走到镜前,整理发髻。凤凰步摇晃了一下,发出轻微声响。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说:
“这局,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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